自從曾伺龍被杜爾德的清軍圍困於皇望山後,那清軍也不進攻,就等著明軍斷糧斷水。這一日,曾伺龍率著偏將李尉和陳鋌巡營,見不少的兵士因饑餓已不能起,心下十分不忍,於是對李尉說道:“我等在此已被圍十日,糧草將盡。昨天雖是宰馬十餘匹,但亦不是長久之計。當下逆風惡浪,形勢已是萬分險惡,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今夜拚死一戰,或能僥幸突圍,存下一些將士的性命。”
“將軍既有此念,小將願打頭陣!”李尉隨即接道,“不過,我等人馬雖有七八百,但受傷者也是不少,這些軍士怕是不能衝鋒陷陣,如何處置倒是眼下的一件難事。”
“這些將士都是追隨我曾伺龍多年,我何忍棄之不顧?”聽罷李尉的話,曾伺龍不由發出了歎息。
“我等在此拚命,可方荊國卻不發一個援兵!現我等猶如棄兒,實實就是等死罷了!”一旁的陳鋌說此話時,已是怒怨俱發,“老子若能脫得身去,定要向那方國安討個說法!”
“休得胡說蠻幹!”曾伺龍喝止了陳鋌,然後望著遠處說道,“方荊國何等樣人你我豈是不知?那潞王在杭州將降之際,方荊國率師攻杭,幾進幾出,令清虜不敢正目!去年攻打杭州,亦是連番鏖戰,其子士衍率眾衝殺,最後戰歿於陣,如數我朝忠臣,無人能出方荊國其左,今不能派軍來援我等,隻怕是那清軍掣肘,有自顧不暇之慮!”說罷,他將眼神停在了尚在獵獵飄動的大旗上,“隻要能保得紹興不失,保得監國無虞,我等在此死國,又有何憾!?”
正在說話之間,一軍校急匆匆來到麵前稟道:“啟稟將軍,有清使前來求見。”
“阿赫,敢是前來勸我等歸降的。你等看,本將軍是見是不見?”曾伺龍冷笑著向李尉和陳鋌問道。
“見他個?!老子們生是大明將領,死是大明忠魂,二十年後,老子還是一條好漢!”陳鋌倒是快人快語,不懼死活。
“那清使中,有一人自稱是我朝兵部尚書阮大铖,此人非要和將軍晤麵,說有要事相告。此事小的不敢隱瞞。”那軍校覺得此事重大,於是稟出。
“竟然有此等事!”曾伺龍想著,那阮大铖一定是背著方國安和監國降清後,為邀功而前來做說客的。
“將他們請上來吧!”曾伺龍此時想能從阮大铖那裏獲知一些眼下的情況也不是什麼壞事。
不一會兒工夫,那軍校即將清使帶至曾伺龍等的身邊,曾伺龍定睛一看,三人中仍有一人身著明朝官員服飾,大耳圓頭,滿臉胡須,果然就是阮大铖。
“曾將軍果是英雄了得!連大清的護軍統領杜爾德大人都敬佩之至!”那阮大铖見到曾伺龍,連忙上前一拱手。
“阮大人既已降清,何故還身著我大明的官服?難不成還念著舊朝?”曾伺龍語中帶刺,也朝著阮大铖一拱手。
“哪裏哪裏,隻不過朝廷封賜未下,品序未定之時暫著此服。哈哈哈。”那阮大铖臉皮也著實厚了點。
“杜爾德大人要下官傳話給將軍,將軍若是歸順大清,將保奏將軍領署理總兵的職銜,手下將士亦多有賞賜。”阮大铖見曾伺龍似乎不為所動,於是接著說道,“將軍駐守此山,已是十日。杜爾德大人見將軍忠義,故圍而不攻,有心招撫。將軍部下原有三千,一戰折損大半,也還存有千餘人馬。這些將士都隨將軍多年,將軍若是相抗,則必死無疑,難道將軍忍心斷送了這些生靈的性命麼?”
“呸!”聽得阮大铖所說,侍立在一旁的陳鋌猛啐一口道,“難怪天下人都說你與那馬士英為奸臣!看來所言不虛!身為朝廷重臣,卻反麵事仇,全無一些廉恥!老子就是死,也要殺你墊背!”說著就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