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早,江西總兵官下轄的遊擊以上的將領都急急忙忙地趕往總兵官衙門議事,因為昨日晚上,金聲桓派出親兵傳下將令,說有重要軍務要議決。
當王體中帶著唐世平和蘇亮等幾個部將趕到大廳時,那金聲桓已然高坐於正中的帥椅之上,而兩邊更無一把椅子,宋奎光、劉一鵬、湯執中等先到的將領在一旁侍立著,這場麵和平日裏迥然不同。
“他娘的!擺個臭架子給老子看!”若是平日,至少有幾個將領是應該坐著議事的,自己這個署理總兵好歹也是一個副帥,今日竟然和遊擊這樣的武將在一旁恭立,此時的王體中已是怒氣盈胸。
“門邊的那炷香可否燃盡?”門口持刀侍立的八個親兵見金聲桓發問,乃齊聲回道,“即刻就將燃盡!”
此時眾人方注意到那門口旁邊擺著一張桌子,在之上放有一個香爐,三支香插在裏麵,正在冉冉冒著最後的餘煙。
“此香燃盡後進來之人,都給本帥軍棍伺候!”金聲桓今日發出的聲音,較以往要低沉許多,顯得格外威嚴。
“小的們謹遵大帥之令!”那八個親兵同時發出了一聲斷吼。
“今日可有戲看了!”站立著的王體中用餘光往班中及四周一掃,發現王得仁等還未到來:“這小子昨晚還在寓所裏吃喝,又無要緊軍務,應該還在城內。”王體中隻聽說湯進幾日前去往建昌:“這小子有軍務在身,趕不回來還有道理。你王雜毛因醉遲來,隻怕是要挨軍棍了!”想到此,王體中不禁有些幸災樂禍,他真希望王得仁能和金聲桓鬧騰起來。
就在王體中思忖之時,金聲桓的部將郭天才闖了進來。
“給本帥拿下!”隨著金聲桓的一聲斷喝,就有四個親兵衝上前來,不由分說,即將郭天才按倒在地。
“小將何罪之有?”被按倒的郭天才雖是動彈不得,卻掙紮著抗聲發問。
“本帥喚你何時前來議事?”金聲桓對著仍在掙紮的郭天才緩聲問道。
“正巳時。”
“現已何時?”不待他人回答,金聲桓接著說道,“正巳時一到本帥就令在香爐之中插上三支檀香,這香燃盡又須一刻工夫。本帥已是法外施恩了!”說此話時,金聲桓朝著王體中這邊掃了一眼,那意思分明是還給你王體中留下麵子的。
“小將昨日在撫州接到大帥將令,星夜趕路,至今晨方回到這南昌城裏,小將一時困頓,打熬不住,醒來晚了些。懇請大帥看在小將多年的鞍前馬後跟隨,饒過這次罪過。”郭天才確實是在金聲桓手下征戰多年的一員驍將。
“那蜀相諸葛孔明可饒過馬謖?”金聲桓接著朗聲道,“從來就是軍中無戲言!本帥統兵征戰,豈敢屍位素餐?軍紀若不能申達,軍令若成兒戲,本帥又怎能率你等建功於朝廷?!給本帥重打二十軍棍!”
“且慢!”此時王體中發話了,他覺得金聲桓如此小題大做,就是在演戲,這樣做無非是想在自己這班大順軍將士麵前立威,那金聲桓說不定已和郭天才串通好,待會兒那金聲桓也許就親自揉摸著郭天才的屁股進行撫慰呢,他覺得這順水人情還是要做的,“郭將軍雖有過失,但星夜馳回,也有千辛萬苦。本將軍看,還是記下這頓軍棍,讓郭將軍戴罪立功如何?”
“本帥軍令豈是兒戲?”金聲桓瞥了王體中一眼,然後喝令親兵,“還不快打!”
兩個親兵聞得令下,找出軍棍,朝著郭天才的屁股揮棍猛下,隻打得郭天才皮開肉綻,痛叫不止。
“咋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隨著聲音,王得仁和呂信才走了進來,王得仁一臉的輕浮和狡黠,見被打的郭天才仍在地上痛哼,忙蹲下身子看了看,然後搓手說道,“哎呀,對自己的兄弟都下得了如此狠手!嘖嘖嘖。”
“王得仁!你可知罪?!”端坐於帥椅上的金聲桓見王得仁如此做派,已顯出十分怒氣。
“末將在!末將不知犯了何等罪過?”王得仁回答問話時已緩緩從郭天才的身邊站了起來。
“本帥傳你等前來議事,你竟敢姍姍來遲!將王得仁和呂信才拿翻,也各打二十軍棍。”
那八個親兵一擁而上,就要動手。
“哢哧”!隨著一聲錚響,那呂信才已拔劍在手:“看哪個敢動我大哥?休怪老子翻臉無情!”
那金聲桓手下的宋奎光、劉一鵬、湯執中等部將見呂信才拔出佩劍,也隨之拔出劍來,向著王得仁和呂信才圍了過來。
那唐世平和蘇亮見此陣勢,也欲拔劍,但被王體中的眼色給製止住了。
“哈哈哈!”王得仁發出了一陣大笑,“金大帥呀,金大帥!你真會演戲。你看俺雜毛未到,就先責打你的心腹愛將,以顯示公正。你實實是為了責打俺雜毛。雜毛無非是在前日酒宴後沒有答應大帥交辦的事情,為此一來找俺的茬,二來樹您的威。罷罷罷,俺王雜毛可不吃眼前虧。呂老弟,俺們就撅起屁股讓他們摸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