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將領聞之皆沉默不語,李成棟軍原是高傑的部下,那高傑的軍紀確實是惡名在外,軍中將士多為陝西河南一帶隨李自成起事造反的農民,燒殺奸掠已是平常之事。眾將領見李成棟動怒,想想自己或多或少有些幹係,哪裏還敢作聲?
孟文全見李成棟咋呼,心想這些將領都是李成棟的老部下,他怎會真心懲治?何況其精明過人,對部下的各種作為了然於心,此時發怒不過是為堵堵自己的一張嘴罷了。想到此,孟文全覺得還不如送個順水人情,給李成棟一個台階:“大帥不必動怒。依下官看,前時之錯,皆可既往不咎。再申軍紀之後,若有再犯,則施重罰。大帥以為如何?”
“你等可聽好了,若不是先生求情,本帥非得要弄清楚!”李成棟用嚴厲的目光掃向參將徐元吉,因為他此前就聽李元胤說得徐元吉的部下在嘉定新涇橋一帶強奸民女致死的事情,而且徐元吉本人就強占了一個女子做妾。
徐元吉見李成棟正用帶著怒氣的眼睛看著自己,心裏不由得戰戰兢兢,急忙將自己的目光移開,低下腦袋在那裏暗自計較。
然而在李成棟的心裏,卻並不認為徐元吉有什麼大錯。由於在李自成和高傑的軍中混跡多年,早已使李成棟的身上養成了一種匪性,隻不過因和孟文全的交往中接受了一些詩書的熏陶而使得其匪性顯得儒雅了一些。
真是個書呆子!弟兄們長年征戰,腦殼係於褲腰帶上,不圖個享受痛快誰給你玩命?那久曠之人睡幾個女人有什麼大不了的?難不成都要成為柳下惠之類的真君子?哼!寡漢而已!當然,這些話李成棟是不會說出口的,至少不會在孟文全的麵前說。
“現我等在豫親王和博洛貝勒帳下供事,各位職銜較往俱有升擢,各類給養已是充足,故今後不得在民間劫掠,若是將士們想那魚水之歡,都給老子上青樓去!”
“哈哈哈!”眾將領發出一陣哄笑,‘老子’這個自稱可是有幾年時間沒有從李成棟的嘴裏吐出過了,當然,孟文全沒有跟著發出笑聲。
眾將領正在哄笑之間,突然闖入一位小校,他滿臉驚惶之色,衣甲上滿是血跡,至李成棟麵前慌忙跪下急急說道:“稟大帥,參將楊季賢所帶兵馬在行至羅店地麵時,遭嘉定鄉兵圍攻,將士們傷亡甚重!”
“豈有此理!”李成棟聞訊大怒。那楊季賢所率千餘人馬是李成棟派去太倉協助副將陳甲圍剿董世翼這股明軍的,想不到還未到達太倉,即遭到鄉兵的襲擊。
“楊參將部下到底死傷了多少?那攻打他們的鄉勇又是多少?這些你可探明?”李成棟對跪於地上的小校吼問道。
“小的奉楊將軍將令突圍求援之時,我部已死傷了百十號人,現餘眾盡數退進羅店據守。鄉兵有三四萬,正圍著羅店攻打。小的奉命突圍報信,請大帥速速發兵救援,若遲,恐弟兄們都見不著大帥了!”那小校邊說邊對著李成棟叩頭,連額頭上都叩出了鮮血。
“這位兄弟,你辛苦了!你叫何名?”李成棟邊說邊將那小校攙扶起來。
“小的叫熊慶。”
“好小子!本帥現擢升你為千總,即刻隨元胤在本帥帳下效力。”
“謝大帥擢拔!”那熊慶又欲跪下,被李成棟攔住。
“各位將領聽令!”李成棟將大氅向身後一甩大聲說道,“元胤,你即刻派人騎快馬至太倉調陳甲騎兵,火速救援羅店楊季賢!”李成棟心想,陳甲的兩千騎兵能征慣戰,三個時辰之內,可趕到羅店。
“牛鳳梧,你趕快率部趕往羅店東麵,截斷嘉定通往羅店的道路,不可使嘉定的增援鄉兵通過一人,否則本帥定將軍法從事!”
“徐元吉,你率本部兵馬殺往嘉定縣城,若是有人據城而守,你可圍住西北兩麵攻打。”李成棟料想守城的兵民在此情形下會棄城而去。
“其餘將領皆約束好本部人馬,枕戈待命!就這樣了!”
眾將領見李成棟臉色鐵青,滿臉殺氣,忙應聲回道:“領大帥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