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3)

眾人見此,俱起身道:“我等皆願聽侯大人和黃大人號令!”

侯峒曾見眾人抗清意誌堅決,深受感動,於是站起身來朗聲說道:“大明中興大業,就全仰仗各位了!前日降將李成棟所部過境嘉定新涇橋,對百姓肆意奸掠,以致民情憤憤,近日又強令剃發,終於釀成民變,一些鄉勇將泊於縣城東關處的清虜船隊燒毀,殺死清軍近百。我等今日舉事,當號召鄉裏,召集團兵鄉勇,誓守嘉定!各位回去後即刻聯絡各處鄉紳,組建義師,非吾和蘊生公將令不得擅行!”

這幾日,李成棟正忙於清剿駐紮在吳淞由董世翼統領的小股明軍。那董世翼雖隻是一個小小的遊擊,手下也僅僅四五百人馬,但這些人馬原是統領七省軍務孫傳庭的部下,他們個個都是久經戰陣存活下來的老兵,故而在交戰中也使得李成棟軍的兵將折損不少。加之日前遊擊梁得勝押送的糧草輜重船隻被嘉定的鄉勇襲擊,損失船隻幾十艘,死傷人馬近百,而博洛貝勒屢次派人送書督李成棟早日剿滅董世翼,這些都令他頭痛不已。

在李成棟的軍帳內,一班將領正在為運送糧草輜重而遭到嘉定鄉勇襲擊的事情議論紛紛。聽罷手臂受傷梁得勝的哭訴,牛鳳梧鄙夷地說道:“你娘的還好意思號喪?三四百號人連船隊都護持不了,竟被一些鄉巴佬殺死了那麼多的弟兄!要是老子掌兵,老子非砍掉你這吃飯的家夥!”說著用巴掌在梁得勝的腦袋上重重地給了一下。

“你他媽的少說風涼話!”梁得勝有些惱怒地對牛鳳梧說,“當時天色已晚,弟兄們都在船上睡覺。原想著嘉定已是太平地麵,哪知鄉勇突至,其眾達三四千,弟兄們一時倉促迎戰,故而才死傷不少。你牛鳳梧若是做這差事,隻怕早就喝得爛醉,成了鄉巴佬的刀下之鬼了!”

“好了!都給本帥住口!”李成棟降清後,原高傑的軍隊被分拆為幾股,李成棟脫離了李本深的節製自成一軍,目下雖隻被清廷授予吳淞總兵,但直接受努爾哈赤的孫子博洛貝勒調派,因而也被部下稱為大帥。

“前時我大清兵馬進駐嘉定時,那裏的士紳百姓曾夾道跪拜,焚香迎接,張表曰‘大清順民’,不曾想旬月之間,竟然異化為刁民蠻匪!”李成棟將眼光掃向立於一側的孟文全,“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孟文全見李成棟問及,沉吟了片刻,向著李成棟小聲說道:“下官若是直說,恐有礙大帥顏麵,在下還是不說的好。”

“哈哈,本帥一向敬重先生,雖不能說是言聽計從,卻也談得上十計九聽。本帥的顏麵若是先生顧忌,豈不是顯得生分?先生但說無妨。”從心裏說,李成棟確實將孟文全看得與他人不同,對於其他部下將領,李成棟不滿時常嚴厲嗬斥,而對於孟文全從來就是客客氣氣。雖然自降清一事後,李成棟隱約感覺到孟文全對自己心有不滿,但他覺得這就是一個臭文人的稟性,非但不懷恨在心,反而多了一分敬意。

“那文全就照直說來。”孟文全捋了捋胡須,“天啟崇禎以來,國事頹廢,先是閹黨弄權,後金崛起,後是流賊作亂,生靈塗炭,朝臣們隻知互結朋黨,各援黨係,貪賄之風日盛,百姓處於倒懸,故萬民生盼變之心。清軍一路南來,勢如劈竹,各地多是奉表而降,傳檄而定,此乃民心所向也。”孟文全見李成棟聽得不斷點頭,於是接著說道,“然清軍終非我族類,攻下大明南都以後,即收起那善眉慈目,下令易服剃發,亂我綱常倫理,不從者即行殺戮,此乃盤古以來從未有過的殘忍之事,故而民眾紛紛揭竿而起。”

“可我李成棟並非滿人,那嘉定鄉勇何以襲擾我部?”李成棟覺得鄉勇即使要鬧騰打殺一番,對象也應該是真正的滿韃子。

“群情激奮之時,哪還分得了許多青紅皂白?下官聞得江陰士民舉事,凡見剃發從清者一律斬首示眾。在他們眼中,我等都是數典忘祖的叛逆,何況我軍中尚有奸淫民女和掠奪財物之事,此為百姓大恨,大帥還覺得我軍遭襲是咄咄怪事不成?”

李成棟先時就聞得有部下因奸淫民女激起民變,但並未放在心裏,此時見孟文全提及,不由得有些尷尬,於是對著眾將領吼道:“是哪個給本帥惹出事端?若是現時不說,待本帥查出端倪,定斬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