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大熱天，喝這個不上火？
他說：不喜歡喝啤酒，那啤酒像馬尿。
又給我要了兩易拉罐雪碧，然後我們倆就坐在那張靠著空調的正好供兩個人使用的茶幾上，慢慢地飲著，一邊等主食上來，一邊有一耷沒一耷地說著工作分配的事情。
他問：工作需要幫忙嗎？
我說：不用，都已經定好了。
他說：那好，以後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就說。在這個城市，我就是你親哥哥，不要把我當外人。
我看著窗外說：好，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外人的。
他聽了很高興，半斤酒一會就沒了，然後又要了一瓶。
我說：你不吃飯了？
他說：吃，今兒個高興，我妹妹要參加工作了，我高興。
我說：你少喝點。
他說：恩，沒什麼，我酒量還可以，喝個七八兩也不醉的。
一會兒，服務生把我們要的雞肉燜飯端上來了，他已經喝了少半瓶兒了。飯也吃不下了，好端端的小米飯給剩下怪可惜的。
我說：二兔子，你看這飯你多少得吃點，不然都是浪費。
他的眼睛有點紅了，他說：小梅，你別怕，走的時候，我們帶走，不能浪費一粒糧食。還記得那年年節前我帶你去趕集的事嗎，我們在那小鎮上吃的那碗小米粥。那次，天下著雪，我們趕完集就剩下1毛錢，剛好夠買一碗粥。那時，我們就要了一碗粥，我蹲在旁邊，要你先吃；你推給我，要我先吃。我說，我是兔子，吃草不吃粥。你就笑了，然後就捧著一碗粥大口大口地喝著。我就在一邊看著，你那時吃飯的樣子很可愛，象個餓壞的小豬，吞吞吞地，吃得好香。我一邊咽著口水一邊看著你，心裏感覺有個妹妹真好啊。你喝到快剩個碗底了，才睜大眼睛望著我說：不對，你不是兔子，你是人，人是不吃草的，你騙我；二兔子，我不吃了，你把剩下的吃了。我說你把飯吃完，我不餓。你說，不，我不！然後就把碗遞到我麵前，靠進我嘴邊，要我吃。我害怕你沒吃飽，就撒謊說，我才不吃你剩下的飯哏呢。結果你就生氣了，說我嫌棄你髒，你就哭了。我趕忙哄你，說，我吃我吃，妹妹是最幹淨的小丫頭，我怎麼會嫌棄你呢。然後，讓你看著我把最後一大口米飯喝進肚子裏，然後又用舌頭把碗壁上所有的米粒添了光淨。然後你笑了，說：小兔子吃飯真乖。嗬嗬，那時，我的心裏就感覺真甜啊。那時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特別喜歡讓你跟著我。我讓你喊我哥哥，你不喊，就喊小兔子，你說小兔子多乖啊，春天來了，你就去給我挖野菜吃，給我搭個兔窩子……
二兔子說到這些的時候，聲音有點哽咽了，我的眼裏也朦朧起了淚花。那時，我突然發現我一直感覺失落的東西似乎正在靠近我。看著二兔子沉醉的樣子，我的記憶在慢慢地追向過去。
小時候，由於我家和二兔子家是世交，二兔子家兩個兒子，沒有女兒，就把我當做兩家的共同寶貝，因此，我喊二兔子的母親就是娘娘。我娘娘很喜歡我，老留我在她家玩，也會讓和她睡覺。我娘娘很疼我，我和二兔子的年齡距離不大，娘娘老讓二兔子帶我玩，如果二兔子惹我不高興了，我就告訴娘娘，娘娘準會把二兔子批一頓，我就在一旁看著二兔子委屈的樣子偷笑。
我記得那個年節，大年初一早上，二小兔子早早地跑來給我母親拜年。那時候，他十歲，我六歲。母親早就起來煮好了餃子，一家人都起床了，我還懶在被窩裏，這個時候，就聽二兔子在門外喊著：二嬸，二嬸，我來給你磕頭了。我母親說：好啊，二兔子。然後是二兔子磕頭時的聲音：二叔，給你磕頭了。我父親就哈哈的笑兩聲向我母親誇獎：這二兔子機靈，以後會有出息，孩兒他娘，你給我待好咱家二兔子啊。然後是母親吃吃的笑聲：你放心吧。來，二兔子，壓歲錢，給你，揣好了，上學買本子。你吃飯了嗎？你媽呢，家裏都收拾好了嗎，我們一起去拜年。二兔子說：好了，娘讓我先來給您拜年，小梅呢？然後就是母親催我起床的聲音。
母親喊我的時候，我就開始穿衣服，因為聽到二兔子來了，我要和二兔子一起趁給大人們拜年的時候，拾落撚炮。回來後，小兔子就會把拾來的炮子放到他家的蓋紅薯窖的青石板上，一個一個折成兩節，然後用一根點著的香去點燃火藥，那泡筒裏就會哧地劃出兩道火光，隨即冒出一股青煙，消失了。然後，二兔子就會扭過頭看著我笑：好看嗎。我點點頭，他就又接著去點燃下一個。然後又是笑。後來，二兔子鼓勵我也親自點一個，我說我不敢，他就激將我：小膽鬼，連這個都不敢，以後還敢做什麼，羞不羞，你不點，以後我就不帶你玩了。我害怕他以後不帶我玩了，就裝著膽子，拿過來香頭就去點那炮頭。
誰知道這個炮頭裏麵沒有折斷，裏麵還有炮撚，結果一點，那炮仗啪地一聲震耳地響，我一下被嚇得丟魂一樣地失聲大哭，二兔子也沒有想到會這樣，一下子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哄我也不是，不哄也不是。結果我娘娘聽到哭聲就出來了，一把把我抱在懷裏，又從地上撮了三撚土往我身上灑著，嘴裏反複默念著梅梅來了給我叫魂。後來我母親也來了，把我抱起來，說不怕不怕。而我卻一個勁地哭個不止，接著就是發燒，昏睡。母親和我娘娘又是請醫生，又是請巫婆擺治，就這樣一直到正月初五，我才清醒過來。至於後來二兔子被娘娘怎麼打怎麼罵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後來，小兔子見到我就不敢說話，很膽怯，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開春，我們一起去村邊的小溪裏摸螃蟹，二兔子才又恢複了他以前的調皮可愛。
就這樣，我和二兔子在一起度過了很快樂的童年。直到後來我大點了，上小學五年紀，再加上那時二兔子也到鎮裏上高中了，學習比較忙，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才少了。但是一到暑假寒假的時候就又呆在一起了，我母親老讓我跟二兔子學習，說二兔子學習拔尖，要我和他在一起做作業，遇到什麼不會的了，也好問他。再後來就是二兔子上大學了，我上高中了，除了每個月收到二兔子的一封不署名字的信和偶爾給我買的一些學習資料，我們見麵的時間就很少了。但是，在我的心裏，二兔子永遠是那個二兔子，一點都沒有變，他好象是我一直依賴但是從沒有認真琢磨過的人。雖然沒有喊過他哥哥，但是好象他就一直是我影子，從沒有從我身邊走開過，即使不在一起也可以感覺到他的存在。
至於他後來結婚，我知道這個消息後雖然當時沒有在意什麼，隻是從此心裏好象一直有點結解不開，但是也一直說不清楚是什麼。
現在，當二兔子帶著微醉有點哽咽的聲音說這些的時候，我心裏有一種隱隱的疼。
我說：二兔子，你喝夠了嗎，不夠，我陪你接著喝。
二兔子說：好，我們兄妹兩個今天好好喝。
然後我們一直到下午三點多的時候，一瓶酒完了，又開了另一瓶，喝到三分之一的時候，二兔子真的不行了，我也有點暈了。
我說：二兔子，我們不喝了，你不上班嗎？我喊出租車把你送回去。
他擺擺手，含糊地說：不要，我上午來的時候已經跟隊裏打過招呼了。
我說：那你現在去哪裏，你回家吧。
誰知道，二兔子一把抓住我的手，兩眼瞪著我，眼睛紅得像火，樣子可怕極了，象一頭吃人的獸，對著我吼到：你是不是嫌棄我啊，你不陪我二兔子，就說。不要給我提家，你記住，以後不要給我提家！
旁邊的人也都扭過頭來，以為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趕快拉著他，小聲說：恩，好，不回家，我們出去。然後我去結帳，服務員說已經結了，我便扶著他出了酒店。
走出門來，我招手叫了一輛出租，上車後我卻不知道要往哪裏去。二兔子沉沉地靠在我的肩上，這個時候一點兔子的精神都沒有了。
我搖搖他的頭，說：二兔子，我們去哪裏？
二兔子含混不清地說：幸福路三街翠竹苑。
司機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一會就到了。我把他扶下車來，眼前是一座樓房，進大門的牆上掛著一個牌子：太州市公安分局職工宿舍。他放開我的手，要我在後麵跟著。然後他在前麵強裝著精神走，有人給他打招呼“科長好！”他哼哼著向人家揮揮手，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跟著二兔子上到二樓，二兔子哆哆嗦嗦地從褲兜裏摸出一大串鑰匙，也打不開門。我把鑰匙要過來，一個個試著，費了好大一會工夫才把門打開。
進得門裏，這是一個一室一廳外帶一間小廚房和一個小衛生間的宿舍。小小的客廳放了一張可以睡覺的沙發床，對麵是一太電視機。房子雖小，但是挺幹淨利落的。
我把二兔子扶到衛生間的洗臉池前，給他放好水，又拿過毛巾，為他濕了，擰個半幹，遞給他。他接了一下，沒有接住，我便給他擦了一把臉，然後又將他扶到臥室。
臥室也收拾的幹淨利落，一張靠窗戶的地方擺了一張簡易單身木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床單也拉得平平整整的。真不愧是搞公安的。床前放著一張電腦桌，上麵一台電腦，旁邊是一疊筆記本和材料，可以轉動的電腦椅子旁邊是一個裝了一些廢紙的綠色塑料筐。一看就知道主人是個喜歡學習和寫東西的人。
我把二兔子放到床上，給他脫掉鞋子，然後給他拉開被子，把一角搭在他的上身，正準備起身離開，誰知道二兔子卻一把把我拉過來，一雙有力的大手把我拉在距離他胸前很近的地方，口裏氣喘籲籲地喊著：小梅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我很直接地感覺到他那粗重的氣息是怎麼撲在我的臉上又鑽進我的鼻子裏然後又進入體內，我感覺到了一種濕濕的滋味，有點說不出的無奈和痛苦。二兔子眼角裏有點淚輕輕地滲了出來……
二兔子，你怎麼了，告訴我，你為什麼這樣？我看著二兔子閉著眼睛痛苦漸漸怕滿的臉，心裏有一種疼疼的感覺，這是以前的那個二兔子嗎？是以前那個從來沒有在她麵前說過一個苦字一個痛字的二兔子嗎？我的心裏感覺疼加重了，二兔子，二兔子，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不走，我就坐在這裏，看著你，你喝多了……
我從二兔子手裏掙脫出來，把他安置好，然後，就坐在那把椅子上看著他漸漸沉睡過去，我就想起二兔子以前的模樣。想著那年過年，我考上大學，放寒假的事情，二兔子那年畢業參加工作半年了。
那年年節前，天氣特別冷，從臘月二十五就開始飄起的大雪一直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村裏村外積著厚厚的雪，那年冬天的雪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下得特別大，一直到過了初六才有了好轉。
臘月二十七那天，二兔子穿一身幹警棉大衣，很英俊地出現在我麵前時，我都差點認不出他了。
母親一看二兔子來了，高興地說：小梅啊，快去給你兔子哥倒水。
我朝母親笑笑：嗬嗬，還兔子哥啊，難聽死了。就叫二兔子。然後回過頭來對二兔子說：二兔子，看我娘對你好不好。
二兔子朝母親笑了笑，說：二嬸，不客氣啊，我就來看看小梅。一會就走。
母親把臉一板，嚷道：今天啊，就在二嬸家裏吃飯，我給你娘說不要等你了。我們家小梅不來，你也不來。今天來了，就好好陪陪小梅妹妹。中午叫你二叔去把家裏那幾隻公雞殺一隻來，給你們燉雞肉燜飯！
二兔子樂了：那好啊，那我就不走了。
我朝二兔子笑開了：嗬嗬，原來你是想吃我們家的雞肉燜飯啊。
二兔子嘿嘿笑了一聲，然後跟我說：我們去後山踏雪吧，看看那裏的梅花開了嗎。
我說好。然後就和二兔子一起出門。走到村委會門口的商店前，二兔子特意去買了一掛一百頭的鞭炮，還給我買了一包花生米，像對待小孩子一樣，惹得旁邊的劉大娘笑不籠嘴，說：小梅啊，看人家二兔子對你多好。那聲音裏有點曖昧。但是我也沒有多想，因為我已經習慣了二兔子這樣待我，在他麵前，我一直是幾年前那個小女孩。所以對村裏人的那種善意的玩笑和目光也沒有感覺出什麼不好意思。二兔子倒是高興，朝人家嘿嘿一笑，甜蜜的很，就像小時侯吃那碗小米粥一樣。
二兔子把鞭炮拆開，一路放著，那啪啪的聲音和著我們踏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聲音，就像一首歌一樣，讓我們興奮。到了山腳下，沿著那條小路向山的右邊走去，翻過一道坎後，是一片果園。裏麵有幾株梅樹，這個時候，梅花正開得嫣紅嫣紅的。因為村裏的人少往這裏來，所以這裏的梅花就獨自開放了。
當我和二兔子一下子看到那紅紅的梅朵像火一樣地在潔白的山野燃燒時，我們激動地狂喊起來了。隻見二兔子完全象個孩子一樣，從三米高的堤岸上一個大雁展翅就落到了果園的雪地上，然後朝著我笑著說：你也跳啊，敢不敢……話剛說一半，就改口了：你千萬別跳啊，你順著前麵那斜路轉下來。
我知道他改口的原因，一定是又想起來小時慫恿我放炮挨打的事情了。
我順著前麵的斜路轉到果園裏的時候，二兔子已經折好了一些梅花，放在雪地上，那殷紅殷紅的梅花和潔白潔白的的雪地搭配在一起簡直就是最美麗的一首無字詩。
二兔子看著我來了，拿起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朝我喊到：小梅，來，我給你摘了一個最好看的發簪。
我說：好啊，這樣你就不用偷我娘娘的錢去給我買發夾了。
二兔子就朝我瞪一下眼睛說：你是那壺不開你提那壺啊，不理你了。
等我走到他跟前的時候，他說：過來，讓我給你插上。
然後就在我的鬢發的右邊輕輕地插上去，然後後退幾步，像端詳一件藝術品一樣，發神經地大聲喊道：啊，現在，還有什麼卓越的藝術品能夠超越一朵梅花帶給我家小梅的美麗呢！
我嗔怪道：你別神經了，誰跟你一家啊？當時我能夠感覺出來我臉上有一層紅暈掠過。
二兔子說：你啊，你忘記了你小時侯可是一直在我們家吃住的。你娘娘說了，等你大學畢業了就給你蓋座房子，不讓別人把她的好女兒接走。
我說：不會，我怎麼沒聽我娘娘說呢。
二兔子說：你不信回家去問你娘娘，我二嬸還說同意了呢。嗬嗬。
我那時也沒想那麼多，感覺他說的是真的，因為，小時候我娘娘很疼我，把我當親女兒的。
我說：好啊，那我就一直住到你娶媳婦了再走。
二兔子說：我就不娶媳婦，讓你一直在我家住。嗬嗬。
然後，我們在梅樹底下堆白雪公主，二兔子不知道從哪裏拾來些長長的樹枝搭起一個棚架，在棚架間插上些梅花，一個頗富情調的小雪屋就造好了，我們給它取名叫隱梅居。因為這空穀少有人來，而這殷紅的梅花在這裏獨自開放，所以叫隱梅居也合適的。
如果不是天快中午了，害怕母親找我們，我們就會一直玩下去的。果然回到家的時候，母親催促父親正要去找我們呢。
中午的那頓雞肉燜飯吃的太香了。父親有點偏心，淨往二兔子的碗裏放雞塊，嫉妒得我直提意見……
小梅，小梅……二兔子突然翻了個身子喊著我的名字。
我以為他醒過來了，我正要去給他倒水，隻見他又打起鼾聲了。我望著二兔子的樣子，感覺他有什麼心思，不然他怎麼會不讓送他回家呢，難道……不會的，二兔子現在能夠混到現在這個位置除了他本身的能力外，應該說很大程度上是離不開他老丈人的提攜的。二兔子應該很滿足現在的生活的。
我有點困了，轉過椅子，想爬在電腦桌上迷糊一會，等二兔子醒來就走。然而就在我轉身準備伏在桌子上的時候，一本裝訂成冊的詩文集走進我的視線裏。我看著封麵上的幾個有力的鋼筆字寫著：隱梅居詩文。作者：一隻刨雪的兔子。
我急忙打開扉頁，一行詩句迷離了我的雙眼：
誰都可以拿走我的馬匹、紙、筆，還有簫聲，讓我淡忘草原、詩歌和吟唱，但是誰也不能把我的夢境攜走，也無法把我心中純潔的雪花和血紅的梅花移走。
雪花和梅花會一直在我身邊，照徹情感、思想和生活，使我成長。
我永遠不會放棄對真情的固守；永遠不會遠離對美好的呼喚。
我的眼淚撲簌樸素地打濕了這些文字，文字頓時在我的淚水中洇濕了，我不敢再看下去，我怕我會控製不住自己。
這個時候，我徹底明白了為什麼那個那麼優秀的君儀一直走不進我心裏的原因了，原來我的心裏一直有一種解不開的情結啊。這個時候，我也才明白了我們去給二兔子祝賀新婚的的時候，他看我時欲語難訴的目光；明白了我們走後你為什麼酩酊大醉睡在雪地裏；明白了他去大學看我時那一句句殷切的話語；明白了他在那梅隱居裏說的那些造房子的事情；明白了我娘娘後來見到我時愧疚無奈的眼神；明白了我母親為什麼後來我一說到你她就不高興的原因；明白了……
然而，我怎麼就沒有這樣想過呢？我一直以為二兔子根本就沒有離開過我，雖然後來感覺有心裏有一種惶惶若失的迷離，也想不出是遺失了一件什麼東西，但是我怎麼就沒有往這裏想呢，我太傻了。而現在……
我轉過身看著二兔子，二兔子那沉睡的樣子好美。我心裏是一種說不出滋味的疼。二兔子啊，二兔子，我一直以為你很幸福，以為你找到了稱心的歸屬……原來你有一些難言的疼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呢？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辦，我暈了，但是，有一個來自潛意識裏的聲音告訴我，現在，我必須離開，必須離開……
我這樣在心裏想著，走到床邊，俯下身子，在二兔子耳前張開嘴想喊一聲：兔子哥，但是，我終於沒有喊出來，飛速地在他額前輕吻了一下，就轉身離開了。
我走的時候，把那文稿帶走了，給他留下一句話：
二兔子，我把梅花和雪花從你的心裏帶走了。兔子是吃草的，你應該到綠色叢叢的草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