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可以逃避,逃避那流言蜚語殺死人的人間地獄,逃避我心底如跗骨之蛆的仇恨和軟弱。

我的麵具再也摘不下了,我討厭看到鏡子裏那張蒼白軟弱的姣好容顏。

我打著“邪煞”的名號,無惡不作,專門勾搭曼妙女子,生生奪走她們的清白,或許,她們有一天,也會因為私生子的流言蜚語,一條白綾,斷送自己的生命吧。

可,與我何幹?憑什麼隻有我一個人經曆這樣悲慘的故事?反正那些主動來找“邪煞”的人,都是貪圖虛榮富貴的女人,她們和村子裏的那些牲口都一樣,都不是什麼好貨色。我有什麼好在意的?

也是那時,我知道,或許我恨邪煞,故而打著他的名號無惡不作,也恨娘親,故而奪走女子的貞潔,便拍拍屁股走人,但我更恨自己,連牲口都不敢惹,恨我的懦弱,但常年的壓迫,我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和勇氣。

終於有一次,我踢到了鐵板上。對一個女子吃幹抹淨後,本想逃之夭夭,卻被她盛怒的家族,一路追殺,我逃了幾個月?或是一兩年?反正無論日子好壞,對我來說都差不多,再苦,我都經曆過了,再好,又能好到哪去?

我被逼於落日森林的一個懸崖邊,那時,我已經是小星位的水準了,追捕我的人,不過是一群半點魔法力沒有的普通人罷了,但我仍然沒有半分念頭想要去反抗。哪怕被逼到懸崖。哪怕生死一線。

我閉著眼,輕鬆一笑,將多年的抑鬱,如舒一口氣一樣,將它舒出體外。

我從懸崖上一躍而下,朗朗笑聲回蕩在寂靜的山穀之中,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自己如此愉快的聲音。

呼,解脫了。

身上粉身碎骨也抵不過心裏的歡樂呐!

意識朦朧間,我似乎看到一片五色的聖光,一個絕色的女子朝我婀娜走來,我嘴角泛起一抹輕笑,這便是神女吧?

在崇敬之餘,我的內心也隨之升起一股戾氣,不知惹怒了神女,她會不會一怒之下誅滅邪煞?替我和娘親報仇?

一道美妙的聲音輕聲響起,“你叫什麼?”

我閉著眼,苦笑一聲,“邪煞。”,除了想要她報複邪煞,我更想到,若我私生子的身份被她知道,她會不會就如其他人一般,遠離我,瞧不起我。

她臉色微紅,看著我滿身傷痕,不由苦澀一笑,“你突然從懸崖頂落下,將我紡織了多年的五色浮光錦都碰破了,你得留下來,幫我的忙,直到我滿意為止。”

我輕輕點頭,對我而言,生活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我閉起疲憊的雙眼,沒過一會,我的身子火辣辣的疼,骨骼碎裂的傷,讓我不由痛苦的喊出聲,半夢半醒間,曾經被我傷害的那些女子,一一猙獰著臉,張牙舞爪的要殺死我,我的魔法仍沒有半點殺傷力,嚇唬人罷了。

我的懦弱,夢裏夢外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