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是。星期六下午,當店裏人多一點的時候。你可以站在櫃台上。”最後這一段是蘿拉自己的主意,我瞪著她。
茉莉聳聳肩。“好啊。不過我賣卡帶的錢都歸我。”
“當然。”蘿拉又說話了。我還是一直瞪著她。我得更用力瞪她來自我滿足。
“謝了,很高興認識你。”
我們回到原來站的地方。
“你看吧?”她說,“容易得很。”
偶爾,在蘿拉剛回來的前幾個星期裏,我試著理解現在的生活像什麼樣子:是更好還是更壞,我對蘿拉的感情有什麼改變,如果有的話,我是否比以前快樂,我離下次心癢還有多近,蘿拉是否有什麼不同,跟她住在一起是什麼樣子。
答案很容易——更好,有一點,是,不近,不算有,相當好——但也無法令人滿意,因為我知道他們不是來自內心深處的答案。但是不曉得什麼緣故,她回來以後我想的時間少了。我們忙著說話,或工作,或做愛(現階段我們常常做,大多是由我主動,拿它來當做驅逐不安全感的方法),或吃飯,或去看電影。也許我該停止做這些事,如此我才能確切地把事情想清楚,因為我知道現在是重要的時候。不過話說回來,也許我應該順其自然:也許事情就是這樣。也許這就是大家設法維係感情的方法。
“噢,簡直太好了。你從來沒邀請我們來演出過,有嗎?”
巴瑞。這個蠢蛋。我早該知道他會拿茉莉即將到店裏演出來大發厥詞。
“沒有嗎?我以為我問過,然後你說不要。”
“如果連我們的朋友都不給我們機會,我們怎麼能有所突破?”
“洛讓你貼海報,巴瑞。做人要公平。”這對狄克來說相當強硬,不過反正他打心裏也不樂意巴瑞的樂團來演出。我認為,對他來說,一個樂團聽起來太像表演,不夠像樂迷聚會。
“噢,他媽的好極了。真是他媽的大不了。一張海報。”
“一個樂團怎麼擠得進這裏麵?我得買下隔壁的店麵,就為了要讓你可以製造一個可怕吵鬧的周六下午,我還沒準備好這麼做。”
“我們可以原音演出。”
“噢,是啊‘。電廠合唱團’(Kranwerk)不插電。真不壞。”
這惹得狄克笑出聲來,而巴瑞轉頭生氣地看著他。
“閉嘴,小癟三。我說過,我們不玩德國那一套了。”
“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你們有什麼可以賣的?你們錄過唱片嗎?沒有?那就很清楚了。”
我的邏輯如此強而有力,以至於巴瑞接下來的五分鍾隻能自滿於到處踱步,然後坐在櫃台前埋首於一本過期的《熱門報導》(HOTPress)。他隔三岔五說一些無益的話——“就因為你上過她。”譬如說,還有:“當你對音樂連一點興趣都沒有,怎麼能開唱片行?”不過大多數的時候他很安靜,失神在沉思中,想像如果我給“巴瑞小鎮”一個機會在冠軍黑膠片做現場演出的話,會是什麼樣子。
這是件愚蠢的小事,這場演出。畢竟,這不過是,在幾個人麵前用木吉他演出幾首歌。令我感到沮喪的是,我有多麼期待這場演出,以及我有多麼享受這涉及到的少得可悲的準備工作(幾張海報、幾通電話試著主要一些卡帶)。如果我變得對我的命運感到不滿呢?那我要怎麼辦?我盤中這個……這點兒可悲的人生分量將無法喂飽我的想法,令我提高警覺。我本來以為我們應該丟掉任何多餘的東西,然後靠剩下的過日子就行了,但是看起來好像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大日子。這一天一下子就過去了,一定跟鮑伯·葛爾多夫(BobGeldof)辦“現場援助”(LiveAid)那天一樣。茉莉來了,然後一大堆人來看她(店裏擠得滿滿的,雖然她沒有站到櫃台上演唱,不過她的確站到櫃台後方,在我們幫她找來的幾個木箱上),然後他們鼓掌,其中有些人買了卡帶,然後有幾個人買了其他他們在店裏看到的東西;我的全部花費大概十鎊,而我賣掉總值約三十或四十鎊的貨,所以我滿麵笑意。輕輕的笑聲,大大的微笑,隨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