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害怕,這裏沒有硝煙,沒有偷襲,隻有我和你。”
“我引開他們,你往小路跑出去。注意隱蔽,不要暴露,跑出那個路口就往2點鍾方向走,那裏,有我們的人。”
“那你怎麼辦?”
“我?”
“……我數三聲,你不哭,我就沒事。”
低沉的聲音數到三,葉靖用力壓住淚意。她看著他轉身跑出建築物,吸引了全部的火力,漸漸消失在彌漫的石灰和硝煙的盡頭。
葉靖慢慢閉上了眼睛,不再鬧了。
今晚上發生的事幾乎屬於“家暴”的範疇,而施暴者還是她自己。
此時此刻,葉靖的右手充滿藥味,被包紮得很好。而受傷的程野卻跟沒事的人一樣,換上軍用背心,隨意找了根毛巾往胸口一壓,就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看球賽。
程野喜歡籃球,他的球技在國內也是小有名氣。葉靖對10個人共搶1個球沒有半點興趣,既然他不在意那滿地狼藉,還能邊抽煙邊看球賽,那她也眼不見為淨。
這麼一鬧讓她身心俱疲。
葉靖回到樓上,連床燈都懶得去管,直接撲在床上。可沒過多久,忽然臉色慘白地坐起。
胸前的骨頭像是被人拆打一般,鑽心的疼痛猛地席卷而來。額頭上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本就白皙的臉龐跟失了血的女鬼一樣。
葉靖忍著沒叫出聲,可到最後疼得眼前發黑,身體不住地佝僂蜷縮,可那種附骨的劇痛,無論她怎麼掙紮,都逃離不開。
“……對方快速繞過兩人防守,起跳!三分漂亮!”
電視的聲音隱隱傳來,她忘了關門,隔音效果並不好。葉靖覺得快受不了了,她想慘叫,可又怕喊出別的什麼。下唇被咬出了深深血痕,她用盡全力撐起身子,想去關門,可剛離開床就覺得天旋地轉,額頭重重砸在地上。
程野在看球賽,可裏麵播的什麼,他完全沒有看進去。
腦海裏麵反複浮現的,是葉靖帶著狠意的眼:“你竟然有臉帶著他的牌子!!程野!你把君逸還給我,你把他還給我!!”
程野煩躁地關了電視,仰頭靠在沙發上,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思緒。
如果可以,我希望當時死的人是我,而不是沈君逸。這樣,你是不是好過一些?
樓上傳來倒地的聲音,程野愣住,繼而一躍而起,三步並做兩步地衝進葉靖的臥室:“阿靖?”
葉靖倒在床邊,海藻般的黑發蓋住了身體和臉,臉上毫無血色,緊閉的眼像是被噩夢纏住,不住地轉動。
程野扔掉手裏的毛巾,上前一把抱起她:“阿靖?阿靖?!”
她像是沒聽見,口中不停在說著什麼。
程野俯身,耳朵貼過去,才聽清楚她微弱的聲音。
“……我不知道。”
“……我隻是個醫生。”
“……我不知道。”
她說完就皺緊眉頭,像是重傷瀕死一樣蜷縮起來,雙手按著胸口,冷汗浸濕了睡衣。
醫生趕到的時候,葉靖依舊未醒。
程野好看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看著對方神色嚴肅地對葉靖進行身體檢查。當紀戎越放下設備,他忍不住開口:“她怎麼了?”
紀戎越神色複雜:“奇怪……沒有外傷,也沒有內傷。”
程野愣住:“那怎麼會疼成這樣?”
紀戎越沉默了一下:“身體沒傷,那麼隻有一種可能。”
程野像是明白了什麼,慢慢捏緊拳頭,周身的氣息頓時凜冽起來。
那麼隻有一種可能,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