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前,趙長慶到西安參加專利技術發布會,在西安某處買了三百克某金屬化合物準備帶回家做有色玻璃試驗。他發現說明書上寫有劇毒字樣,查了資料得知此化合物毒性較強,一旦進入人體,幾天後便會全身無力,手腳疼痛直至脫發脫皮,或死或殘,痛苦不堪。趙長慶便利用此物來複仇殺人,居然屢屢得手。
趙長慶開始用金屬化合物“試驗”第一個“仇家”謝水蘭。三十二歲的服裝店主謝水蘭很有姿色,是個男人見了就會被勾魂的大美人。趙長慶有天到店裏買衣服,看中了一款藍色西服,得到六折優惠,五百元的名牌西服,隻付了三百元。謝水蘭這樣做,是想放長線釣大魚,想找趙長慶貸款周轉資金。趙長慶卻被謝水蘭的美麗臉蛋和苗條身子誘惑得意馬心猿,神魂顛倒。
為擴大生意規模到武漢漢正街進服裝,謝水蘭找趙長慶貸款三萬元。花花腸子的趙長慶早就想找謝水蘭套近乎,此事正中下懷。一天夜裏,趙長慶打聽到謝水蘭丈夫石玉柱回老家湖南石門縣探親去了,便走進謝水蘭店中挑逗說:“水蘭妹妹,你名若其人啊,活脫脫一株水中的玉蘭花,比六月的西瓜還水靈。如果抱在懷中吻上幾口,該有多麼舒服和快活?”
謝水蘭知其不善,便微笑說:“趙同誌,你開玩笑喲,世上的女人們都長著一模一樣的鼻子、眼睛、嘴巴、耳朵,都一樣地吃飯、穿衣、幹活、睡覺,都一樣的滋味氣色,有什麼水靈不水靈的。”
趙長慶索性直截了當地說:“水蘭妹妹,這話說得差了。你與眾不同,皮膚肌肉骨頭都是清水做的,白嫩嫩的一個水蘿卜!你做我的紅顏知己地下情人吧?那三萬元貸款 我不要你還了,就當我給你買了幾套衣服。”
我不是水中的玉蘭花,也不是菜園裏的水蘿卜,而是水池裏的白蓮花,出汙泥而不染。謝水蘭覺得自己的家庭生活過得很充實幸福,服裝生意也很興旺,月收入四五千元,經濟很寬裕,不能讓趙長慶用三萬元錢插足進來,將自己永遠套牢,破壞自己的美滿家庭。想到這裏,她理直氣壯地說:“你提出的這種要求,我謝水蘭不可能答應。夜已深了,你回家休息吧。至於三萬元貸款,我會按期歸還,本金利息一分不差!”
趙長慶討個沒趣,尷尬地走了。兩個月後,謝水蘭籌足錢還了貸款。她聽從丈夫建議,將服裝店遷往市場更大的丈夫老家——湖南省石門縣城租屋經營。
後來,趙長慶同煙草站站長盧文山做香煙生意,從常德進香煙返回時路過石門縣城。趙長慶走進謝水蘭店中,說是找杯水喝。善良的謝水蘭便熱情接待,請趙長慶到飯店進餐。看到謝水蘭喝花生牛奶時的滿麵春色和帶露香腮,又勾起了趙長慶的相思妒火。他滿臉燦爛地暢飲著青島啤酒,心中卻咬牙切齒發誓:“你不肯做我的地下情人,我就讓你變成陰間女鬼!”
半月後,趙長慶來到石門,說是答謝上次謝水蘭的款待,請謝水蘭吃稀飯包子。趙長慶了解到謝水蘭特別愛喝稀飯,便主動拿碗去灶台鐵盆裏盛稀飯,將“晶體粉末”十分巧妙地溶入稀飯中。十餘天後,謝水蘭發病,先後在縣城和長沙醫院治療,最終不治身亡……第一次用“化合物”試驗報複得手,且未留下蛛絲馬跡,這使趙長慶心魔猖獗,頻繁行惡。
信用社主任王鐵貴扣罰了趙長慶工資,趙長慶懷恨在心。趙長慶有天走進王鐵貴的主任辦公室,喊了幾聲王主任沒人應聲,便掏出“晶體粉末”倒進王鐵貴專用的茶杯中,導致王鐵貴在醫院中不治身亡。
派出所所長鄭春喜歡勞逸結合,工作之餘常常到金夢苑舞廳唱歌,而且特別愛唱《黃土高坡》。一天夜晚,鄭春又去亮嗓。
一曲唱完,鄭春感到有些口幹舌燥,便習慣性地走進舞池前台的飲料店,拿出錢買“營養快線”。營業員田鳳立即將小瓶“娃哈哈”果汁酸奶飲品“營養快線”遞給鄭春。鄭春擰開瓶蓋,咕嘟咕嘟喝了個底朝天……五天後,便出現了本文開頭的一幕。
而那個營業員田鳳,第二天就借口每月八百元工資太低,主動辭職離開了金夢苑舞廳。兩月前,田鳳應金夢苑舞廳老板聘請,在此賣飲料果品。幹得好好的,緣何突然辭職?原來,田鳳做賊心虛。她五天前就將丈夫趙長慶用小針頭注射器注進“白粉”的“營養快線”放置櫃台守株待兔,專等鄭春上鉤。趙長慶惡狠狠地吩咐田鳳:“鄭春小子搶走我兩千元錢,我要讓他付出生命代價!”
趙長慶最恨的人當數沒收了他五萬元香煙的工商所副所長鐵傳統。對付鐵傳統他可是費盡心機。在長達三年的歲月中,趙長慶一直想對鐵傳統下手“請客”,始終沒有得逞,原因是沒有機會接近。等了許久,機會終於來了。
趙長慶想給妻子田鳳辦水餃店營業執照,找到鐵傳統的知音好友——“紅辣椒餐館”的老板連文海,假裝投石問路,谘詢辦執照程序。連老板要趙長慶直接找鐵傳統辦,說鐵傳統現在不管緝私巡查了,主管辦營業執照業務。連老板還告訴趙長慶一個機密信息,鐵傳統有個嗜好,特別愛喝蜂蜜,說蜂蜜是千萬隻蜜蜂從百花叢中采釀的綠色食品,純潔味美,營養價值極高,勝過所有的人造飲料。
趙長慶立刻想到,大舅子田虎養有五箱蜜蜂,是鷹嘴岩村的養蜂專業戶。於是,趙長慶騎上摩托車狂奔十公裏,將車寄存在山腳下一農戶家中,再步行三公裏路爬到鷹嘴岩半山腰中的大舅子家,買下兩公斤蜂蜜。裝在一個漂亮的大塑料瓶裏,遠遠望去,黃澄澄的十分鮮亮。
趙長慶故伎重演,將大劑量“白粉”融入蜂蜜,然後讓田鳳帶著蜂蜜走進鐵傳統的辦公室。
容貌俏麗的田鳳用動聽的聲音發問:“請問,哪位是鐵傳統鐵所長?”
鐵傳統身體發福,圓盤大臉,下巴上的肥肉特別豐厚,極像做客“海峽兩岸”的台灣名嘴嘉賓黎建南先生。他處心積慮喝蜂蜜想瘦身健康,沒想到越發肥胖。此時的鐵傳統抬頭一看,眼睛一亮,將田鳳全身掃描,眼珠子情不自禁地盯在田鳳右手提著的蜂蜜瓶上,言不由衷地說:“我就是鐵所長,你找我有什麼事?你在哪裏弄的蜂蜜,準備做什麼用?”
“哦,我叫田鳳,是下崗職工,想在葫蘆鎮開個水餃店。想麻煩鐵所長辦個營業執照。聽我表哥說,鐵所長喜歡蜂蜜,恰巧我大哥養著幾箱蜜蜂,蜂蜜質量特別好,我就順便給您帶了一瓶。”田鳳雙手高高舉起蜂蜜瓶子,笑容可掬地呈送給鐵所長。
鐵傳統接過蜂蜜,問:“你的表哥是誰,他怎麼知道我喜愛蜂蜜?”
田鳳回答:“就是紅辣椒餐館的老板連文海!”
“哦——是連老板。怪不得對我知根知底。”鐵傳統立刻變得熱情起來,“那太感謝了。請問這瓶蜂蜜有兩公斤吧?你花了多少錢?我如數給你。”鐵所長掏出一張百元鈔票遞向田鳳。
“鐵所長說得不錯,剛好四斤。錢就免了。”田鳳滿臉微笑,連連擺手說,“先請鐵所長辦個營業執照。今後開起了水餃店,請鐵所長關照的日子還多著呢。”
“那怎麼行。給下崗職工辦執照,是我們應盡的工作職責。我馬上辦理。這蜂蜜錢,你必須收下。”鐵所長果然鐵麵無私,立起身來強行將鈔票塞到田鳳手中。
“鐵所長,您怎麼不肯給我麵子?您這就見外了。我大哥家自產的一點土特產,我又沒有花錢。”田鳳很是激動,執意不肯收錢。
“既然這樣,你先把登記用的照片、身份證複印件和個人資料交來,我會快速辦理。七十八元辦照費就用蜂蜜錢作抵。”鐵傳統公事公辦地說,“否則,你的蜂蜜就帶回家自個兒享用。”
“鐵所長,您所作所為,太讓人感動。實話實說,現在像您這樣清正廉潔的幹部太少了,小小一瓶蜂蜜,也不肯收下。”田鳳隻好拿出兩張照片、身份證複印件和個人資料交給了鐵傳統。
三天後,趙長慶走進工商所領取營業執照。鐵傳統吃驚地瞪大眼睛:“怎麼,田鳳是你妻子?”他腦海中飛快地回放著記憶片斷,終於想起了三年前沒收趙長慶香煙的事,便感到心中火辣辣的發燒。
“田鳳是我妻子,今後還要仰仗鐵所長多多關照。”趙長慶卻非常平靜,仿佛什麼事情也沒發生,接過營業牌照走出了工商所的大門。剛剛走出大門,便被警察請進警車。
還有石匠師傅殷金槐、信用社會計黃會青等其他幾名被害者同樣因與趙長慶有小小過節,而慘遭厄運……
機關算盡,慢性殺手異想“建功”
審訊結束,麵對著癱軟如泥的趙長慶,公安局局長顧大全威嚴地說:“趙長慶,你雖然智慧聰明,能研製出‘白藥’慢性殺人,還殺死了我們優秀的派出所所長鄭春,但很可惜,如果將你的聰明才智應用到為人民謀利的事業上,那前途會何等的光明!可你不珍惜,卻用別人都沒有的智慧心機犯罪殺人,自掘墳墓。可悲呀!”
“顧局長,我知錯了,請領導寬恕,判我無期徒刑。我願意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發揮我的聰明才智為黨和人民謀福利,向被我害死的人贖罪。”趙長慶眼中流出了痛悔的淚水,他存著一絲僥幸,誤認為顧局長動了惻隱之心,會愛惜他的特殊“才智”而手下留情。
顧局長嚴肅地說:“太幼稚了吧?想用一句知錯能改的話,就徹底平掉毒害十個家庭、毒死六條人命的滔天大罪,這能畫等號嗎?還是等著神聖的法律作結論吧!”
根據趙長慶的供述,顧局長帶領專案組來到葫蘆鄉趙長慶的嶽母家,搜出了另外三瓶晶體粉末化合物。當顧局長看到趙長慶的日記時,感到強烈的震驚。趙長慶在日記本上記載著與他有過矛盾的“仇敵”還有十五人,他們的名單後麵都有將被長慶一一“請客”(即投毒報複)的標記。
或許是自感罪孽深重難以贖罪,或許是良心發現想要作秀,趙長慶在向警方徹底交代犯罪事實後,說出了瓦魯瓦爾的一句名言:“化敵為友者的廣闊胸懷能承擔整個世界。”他說像基度山伯爵鄧蒂斯那樣複仇並不可取。
趙長慶還提出請求,死後自願將自己所有器官捐獻給社會。可惜,趙長慶明白這個寬容友善的道理已為時過晚。
省公安廳發布命令,給施州縣公安局局長顧大全和縣看守所教導員南誌平記個人一等功。在顧局長的精心策劃下,南誌平做通了“灰色線人”趙友貴的思想工作,趙友貴便與毒魔趙長慶巧妙周旋半年,終於破解了葫蘆鄉毒翻十人的怪病迷案,使“慢性智能殺手”顯露原形。趙友貴因協助公安人員破案有功,被減刑而提前釋放。
半年以後,也就是2010年9月28日,趙長慶被判處死刑,被注射藥物結束生命。
責任編輯 詠 紅
插 圖 王明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