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湖邊木棧道步行約莫十五分鍾,轉過一個彎,我遠遠望見目的地大門前熙熙攘攘:東京青春學園男女校隊的一幹人正從大巴車下來,看這樣子,他們應該租了一輛專車。我刻意停住腳步,想等他們進門一陣後再進去:畢竟對家學校,三周後的全國大賽還要“兵戎相見”,外加男子關東決賽的一戰之仇,此時獨自身穿立海大製服大剌剌上前顯然不很明智。基於我們二年級切原赤也同學在關東大賽的“反派”表現,想必他們也不願看到藍白相間的人群中出現一抹突兀的黃。擊敗真田副部長的那位“天才少年”最後一個下車,個頭最矮,戴一白色棒球帽,帽簷邊緣露出幾撮碎發,顏色弧度和路上遇到的越後君一模一樣。說起來,真有“越後”這個姓氏麼?
度假村穿襯衫打領結的年輕招待滿麵笑容迎上前,徑直……徑直無視青學網球部長手塚國光走向靠後的女生隊伍。女隊領頭人是玖蘭月,在關東地區的中學生圈子裏赫赫有名,容顏姣好,網球天賦過人,公認的“女神級”人物。最近一次她引起軒然大波是女子關東大賽第一輪青學與冰帝的比賽裏,她作為單打三號出戰,對手是冰帝女網部長榎本裪。進入搶七局、比分拖至110-110,榎本裪首先失去意識,這種必勝情況下,玖蘭月突然棄權比賽,導致青學最終以2-3輸給冰帝,成就了關東大賽曆史上最具戲劇化的一場單打。如果將此事改編成一部舞台劇,我猜上座率一定不亞於《天才球員的告別》,以“網球女神”和“雙部之戰”的噱頭肯定能吸引不少觀眾……等下,怎麼回事,我為什麼動不動聯想到舞台劇?全怪入江奏多!
回到度假村這邊。那位無比敬業的招待小哥此時正賣力把青學眾女生的行李搬至行李車,全然不理會谘詢相關事宜的兩位男部部長,中途還不斷和女生們打趣兒。想來他說話幽默討人歡心,就連有“女神”之稱的玖蘭月都淡笑著回應他幾句。行李裝車完畢,他誇張的衝眾人比了個“請”的手勢,推著小車先行帶路。“……放眼望去,如脫韁野馬般穿梭於眾女生之間的那個……”我想到越後君的囑托,提步跟在後麵不遠處。不過,這個招待看上去明顯比越後君高、白,相貌也絕對堪稱大眾意義上的“帥”,不知是否是他說的那個“小弟”。
他們先去前台辦理手續。等待過程中,因為招待小哥一直湊在玖蘭月身邊談天說地,我始終沒機會與他聊聊。他偶爾往我的方向瞥一眼,卻當我要無聲示意他“勞煩過來一下”時立馬移開目光。辦完手續,他提出領諸位女生到各自住處,理由是“度假村太大不好找路”。我盯著前台櫃台旁詳細到路口停牌標誌的免費地圖冊,不禁陷入沉思。
終於,他送完最後一個青學女生到達宿舍樓後,我感覺時機到了:“抱歉打擾了。”
“有什麼事嗎?”他戒備地看著我,眼神很像被狗仔隊跟蹤的明星。
說話直奔主題是一種美德:“你大哥越後托我帶東西給你。”
“我……我大哥?”他瞪大眼睛,嘴巴無意識微微張開,仿佛聽到“複仇者聯盟真實存在”這種言論。
“對,越後君。”我擺出自己畢生最最嚴肅的神色。
“這……這是新的搭訕方式嗎?很新奇誒!但是恕我直言,實在對不住,我真不喜歡你這個類型的妹子,雖然你應該挺對我某個戲精前輩的胃口。失陪!”
當他抬腳的一刻,我以從底線上網的速度攔住他:“你真不認識越後君?那個說你‘如脫韁野馬般穿梭於眾女生之間’的男人?”
“越……什麼?”
“越後。越後君?越後桑?自稱比你‘高、白、帥’的越後……”
“行了行了,我知道是誰了。東西呢?”此刻的他顯得極度沮喪。我依言將褐色信封遞給他。他粗暴地扯開封條,取出裏麵僅有的一頁紙,讀著讀著,五官皺成一團。我為仔細觀察他的神情變化湊近些許,他猛地抬頭看向我,踉蹌退後兩步:“幹嘛?”我攤手以示清白:“別誤會,沒有冒犯之意,隻是越後君托我記錄你讀信後的反應,一杯雙層奶蓋可可的價錢。你剛才是‘一臉認命’的模樣嗎?”
他麵容逐漸扭曲,三兩下把手裏的信紙連同褐色信封撕得稀碎:“呸!你告訴他,我浪川黎明沒有姓越後的大哥,隻有姓月野的!還有,我就是餓死、就是欠一屁股債、就是以後再也泡不到妹,也絕不會向他屈服!”“哦。”我點點頭,默念一遍他的原話,轉身就走。打擾別人這麼長時間蠻不好意思,總之,任務完成。唔,他剛剛提到自己有個姓“月野”的大哥?難道是月野遙失散多年的兄弟?
“等等,大姐!姐!別、別走!”一股大力拉著我生生轉回原方向。浪川黎明小心翼翼鬆開我的衣袖,訕笑道:“這樣,我出兩杯奶茶的價錢,這事兒就這麼過去,剩下的我來處理,你看怎麼樣?”
“是雙層奶蓋可可。”我糾正道。
“好好好,雙層奶蓋可可。”他掏出錢包,甩給我一張金棕色卡片,“喏,‘快樂東京’至尊白金vip,免費暢飲、無限續杯——都是假的,不過前四杯半價確有其事,本月之前有效。拿去隨便用!這樣相當於花兩杯價格買四杯,算我請你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