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來走訪了七八家工廠,經過這番了解我和莉薩心裏有底。目前最缺乏的是糧食,其次是燃料,其它原材料雖然也十分短缺,一段時間內到還不至於引起麻煩。
“民以食為天,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莉薩念叨著這些俗語,似乎有點失掉了信心。
“得了麵包就得了生命,誰也離不了它。”我用了一句露西亞諺語,然後說道:“而且我們也不是什麼巧婦,甚至可以說我們是毫無經驗的拙婦。”
莉薩忽然笑了起來,用調侃式地眼神看著我:“我就知道你其實並不是這樣想的,你一定在想如何把飯煮出來。”她說。
“你什麼時候成了我肚子裏的蛔蟲?”對於她的說法,我到不好否認。但仍然忍不住要反問她:“這難道不是再明顯不過了事實麼?除了硬著頭皮幹下去,並且把事情辦好,我們還能怎麼樣呢?還有什麼其它更好的選擇麼?”
“確實,即使再困難,也別無選擇,隻好麵對。但需要有解決困難的辦法,我們變不出糧食,也變不出煤。”莉薩提出的問題很現實。卻使我感到不安,總覺得這話裏缺了關鍵的東西。
“我們現在的工作是為了什麼呢?”似乎是抓住了點頭緒,我順著這個線索思考下去,漸漸地從內心深處升騰起了一股令人感動的暖流,問題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我們現在的工作,無論從事任何具體的事情,都是為了使工農免除奴役,是為了實現我們全人類的子孫萬代的幸福,所以我們必須得豁出命去,我們的生命不僅僅是屬於我們自己的。如果我們隻考慮自己的困難,那麼我們就會被這些困難纏住,就再也無法擺脫困難。”
我喘了口氣,接著說道:“不應該把眼光局限在小攤子上,我們要解決的並不是眼下這些個小攤子。倉庫裏不會長出糧食,也挖不出煤,守著帳麵上的那點東西隻會坐吃山空。解決一切的問題的根本就在於我們從敵人的手中奪取生產資料和物資,從而組織起更強大的生產。”
“知道麼莉薩,雖然我們不會變戲法,但是我們能夠從資產階級那裏奪取!我們當前所要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剝奪資產階級所有。”在說話和考慮的過程中思路變得豁然開朗,對於所要做的事情,我已經有了十足的信心。
“那麼具體怎麼做呢?”莉薩把眼睛向上翻著,對我的話表示不屑。
“一切不是很清楚明了麼?既然我們奪取了政權,那麼就要行使政權的權利,通過沒收資產階級、貴族和投機倒把分子,獲取必要的力量,再用這一切力量來加強我們的武裝,擊敗敵人,控製城市和農村,讓革命的力量像雪球那樣越滾越大,直倒奪取全國政權。”我滿懷信心地告訴她。
“旦願這一切都順利,可即便這樣,我們還是首先得知道哪兒有糧食和燃料。”莉薩一點也沒被我鼓舞起來,她仍然給我指出問題所在。
“聽著莉薩,這難不倒我們,你不能總是用學生的頭腦來考慮問題,老盯著眼下的題目,而忽視了題目以外的東西。我們不是資產階級,我們不需要靠秘密警察和偵探來掌握情況,我們社會民主黨作為無產階級的政黨,應該依靠的是千千萬萬的群眾--那將是無數的眼睛和耳朵!某些家夥打算跟我們玩捉迷藏,這將會是他們最大的失算。”現在,我說話開始變得越來越有底氣了。
……
回程的路上,我讓莉薩去我們來時住的旅館取東西,我自己一個人返回辦公室。經過工廠區路口的時候,在那裏遇到不少人正圍著告示欄議論紛紛。
“大家看,資產階級囤積了多少居奇?單單一個下午就從糧油公司的倉庫裏搜出了50噸麵粉,8噸大豆和12噸其它食品,可就在前些日子,那裏還掛著貨已售空的牌子。”有人指著告示欄裏新貼上去的公告義憤填膺地說道。
“還有你們不知道的呢,上個月聽一出來辦事的太監說,宮裏運進去一批糧食,有好幾卡車,據說是打算釀酒用的。可皇帝下台以來,也沒見臨時政府從宮裏拿出一粒糧。”還有人神秘兮兮地在人群中散播著小道消息。
“有這事?那你們說社會民主黨會不會把那些糧食拿出來分給大家?”有位婦女迫不及待地問道。
哪個傳播消息的人搖了搖頭,四下張望了一番,而後輕聲地說道:“這可難說了,社會民主黨那些人現在要打仗,估計會把糧食緊緊攥在手裏。”
“那咱們老百姓可怎麼辦呀?家裏沒吃的,孩子都餓得直哭。”聽了那人的話,婦女幽怨地歎了口氣:“哎……要是不打仗該有多好啊!”
“今天這造反,明天那造反,這天下能不亂麼?”那人語氣憤慨地煽動著。
我撥開人群,走上前去搭住那人的肩膀,嚴厲地質問他:“難道說戰爭是社會民主黨發動的麼?難道說除了造反還有別的辦法能夠拯救那些饑寒交迫的婦女和兒童的麼?請你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