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氣衝衝地甩開胳膊,轉身就走。
“我們倆要離開中奇了。”清幽的女聲在長廊中低沉的響起,秦素素餘光掃過楊朝飛,低聲道。
楊朝飛像是悶頭一擊,定在了那裏,他回過頭,吃驚地望著他們。
她幽然站在廊上轉角,抬起了一直低垂的頭,走廊的輕風下,她細碎的烏黑秀發緊貼兩鬢顫動,黑墨色的瞳仁掃過楊朝飛,長身而立,白玉一般的膚色下一抹晶瑩的淚意顯得更加清幽可憐。
然後,她的目光凝聚在楊朝飛身外的空氣裏,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誰也沒有看:“我和亞瓊要離開這裏了,軒兒的教訓我們一直都記得,找遍了所有城市,試遍了所有辦法,還是杳無音訊,我不想讓峰兒也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了,他是我的兒子,我得保證他的安全。”“兒子”這兩個字,她咬得很長很重。
楊朝飛知道,這一直都是嫂子的忌諱,五年多了,每次提到“軒兒”兩個字,秦素素都會傷心欲絕,好幾天的精神恍惚。自從五年前那天那孩子在中奇集團的大樓裏被人抱走以後,他就像落進入了茫茫的宇宙黑洞,中奇尋找他的各種財力物力,盡皆石沉大海,沒有沒有在看似平靜的海洋上掀起一絲漣漪。
是生?是死?無人知曉。
張亞瓊把淚如春雨的女人擁在懷中,他幽深眼睛中隱藏著一抹無可奈何的絕望和哀傷,懇求道:“小飛,現在這種關鍵時刻,中奇不能一下離開三個董事,你,就留下吧。”
事後的多年,當一切重新歸於平靜時,楊朝飛回憶那個開端,都像是冥冥之中潛在的無形推力,一下一下的,一環一環的,絲絲入扣,將所有人平淡的命運推向了漫天怒吼的狂瀾。
【朝陽城】
波瀾不驚的車速,楊朝飛把車停在了一個不大卻很精致的別墅前,氣質容華的少婦輕輕把門打開時,他一絲孩子般的頑劣笑意,發自心底的,將包裝精美的蛋糕盒舉在那少婦麵前:“Surprise,心儀姐!提拉米蘇的!”
那少婦微微一笑,微露的皓齒與穿窗的陽光混為一色,映耀她整個人鮮豔明麗,細膩的肌膚如玉生澤,明亮的五官恰如其分的鑲嵌在她精致又顯得幹練的臉上,呈現出一種多一分則過,少一分則缺恰到好處來,宛如畫中走出的瓷器美人,雖在孕中,絲毫不減綽約之態。
自楊朝飛在北大認識她的第一天起,蔣心儀就和他想象中的董事嫡女一樣,華麗精致,大度幹練,她那廣博的見識、恰到好處的為人處事以及三分誠懇氣氛善良都讓他著個在文*革剛開始就死了父母隻靠一個初中未畢業的姐姐拉扯大的極度平民困難戶佩服得五體投地,又靈魂出竅般的著迷,從而讓他這個清俊帥氣到迷死萬千燕園少女的少年心甘情願的做她的小跟班,哪怕最後她與自己的親哥哥被封為北大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也依然癡心不減。
數十年光陰已過,她依舊的華貴幹練,依舊的善良大度,依舊的美麗動人,歲月唯一留給她的,就是一個兩歲的兒子和一段不堪回首婚姻,或許還有一個小三的罵名,即便楊朝河從來隻拿她作為自己唯一的妻子。
而這些日子,他越來越覺得她這件事的確是做錯了,每次想起來,他就趕緊搖搖頭摒棄這個褻瀆神靈的想法。心儀姐厲害還是你厲害?楊朝飛,你以為你是中奇董事你就了不起啊?心儀姐不過是運氣不好,同樣條件下的競爭,她會甩你八條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