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 陽平小夫(1 / 2)

黃縣位於陽平東南方,兩地相距五十多公裏。雖說黃縣地處鐵路沿線但當地老百姓的生活並不富裕,柳鋼插隊落戶的董家窯村更是窮鄉僻壤。黃昏時分,馬經夫在柳鋼的陪同下第二次來到這裏。

董家窯集體戶的三間瓦房孤零零地坐落在村東頭,幾個知青正在集體戶門前閑聊,門前的過道旁橫放著一個重量不輕的杠鈴。

知青王四看見柳鋼和馬經夫忙壓低聲音說:“那個陽平的小夫來了。”

新插隊的田忠平二十來歲,身高一米八十左右,體魄魁梧長著一對凶狠的三角眼還留著滿臉絡腮胡子。冷不丁看到運動健將般的馬經夫田忠平著實暗暗心驚,為不讓別人發現自己的怯意他故意放肆地逼視著馬經夫。

柳鋼的火氣騰地上來了,他站在那兒怒視著把自己一頓暴打的田忠平。

馬經夫想起“不戰而屈人之兵,乃王者之道”那句話,因而對田忠平連瞅都沒瞅興致勃勃地端詳起橫在地上的杠鈴來。

田忠平見狀不以為然地撇撇嘴用不屑的目光掃視著馬經夫。

馬經夫用腳背掂掂杠鈴的重量心裏已然有數,還沒等別人反應過來杠鈴已被他用腳麵挑起來。說時遲那時快,百十斤的杠鈴輕飄飄地飛到馬經夫胸前,隻見他輕輕抓住杠鈴順勢向上掄去整個人騰空而起。

田忠平見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知青們更是驚愕地張大嘴巴。

馬經夫手擎杠鈴輕飄飄落在地上,爾後手握杠鈴躲閃騰挪地舞動起來。突然間杠鈴脫手向斜上方飛去,在知青們的驚呼聲中馬經夫一個箭步竄上去單手搭住杠鈴順勢往下一帶,杠鈴在馬經夫胸前停頓一下後沿著身體滑到腳麵。馬經夫像開始時那樣用腳背掂掂之後把杠鈴放在地上,這才瀟灑地撣撣衣服上的塵土然後若無其事地麵向田忠平。

田忠平見馬經夫在審視自己緊張得幾乎透不過氣來。“我、我叫田忠平,你是小夫吧?兄弟們都盼望你來呢!王四,趕緊去小賣店打酒再弄幾瓶罐頭。”說完張羅著往屋裏讓馬經夫,馬經夫微笑著用目光征求柳鋼的意見。

柳鋼氣呼呼地說:“你、你少來、來這套。”

馬經夫伸手拍拍柳鋼的肩膀示意先聽聽田忠平怎麼說。

田忠平服軟道:“柳鋼,打你不對我向你道歉,要不你就打我兩下解解氣。不管咋說咱們也是一個戶的,難道以後哥兒倆還不見麵了。再說了,小夫大老遠來的,你們哥們兒再好也得讓他吃飯吧!”

“你、你……”柳鋼還要說什麼。

“殺人不過頭點地,忠平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一切就算揭過去了。”說完馬經夫示意柳鋼帶路,柳鋼怏怏不快地走在前頭……

養傷期間經常對著鏡子練演講的馬經夫在喝酒過程中拉開話匣子,這個才十幾歲的少年從三國到水滸、由唐宗到宋祖滔滔不絕地說著,田忠平等人被馬經夫敏捷的身手及超出年齡的見聞徹底征服了。董家窯集體戶的知青都顯得十分激動,這些年輕人在酒精燃燒下提出今後要不斷鏟平各地成名人物直至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口號。最後,馬經夫決定根據田忠平的提議連夜奔赴北堡煤礦,他要帶領這幾個躍躍欲試的知青以武力征服北礦。

田忠平一到集體戶裏就成為老大,馬經夫的出現使他矮了半截,這種處境令田忠平很是難堪。田忠平深知自己家鄉的那些煤黑子個個心狠手辣,他希望馬經夫在北礦出醜甚至被當場打殘以解心頭之恨。

此刻,馬經夫等人正在北礦一間小飯店裏吃早餐。田忠平介紹著北礦江湖道上幫派體係間的概況,馬經夫邊聽邊思索著該從哪兒下手。

由於長年在地下作業,再加上不時傳來某礦冒頂、某礦塌方、某礦瓦斯爆炸的消息,因此煤礦工人自嘲為“吃陽間飯、幹陰間活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就出現了個別礦工不安心本職工作整天東遊西逛、酗酒鬧事的現象,更有甚者幹脆以偷盜、賭博、搶劫、打架為生,這些人稱王稱霸把礦區搞得烏煙瘴氣。當聽說大多數煤黑子能喝酒、講義氣、敢玩命時馬經夫決定在這裏大幹一場,他要使北礦成為自己闖蕩江湖的第一個立足點。

俱樂部是北礦唯一的娛樂場所,因而社會上各路閑散雜人等雲集在這裏。此刻,幾個在社會上名氣較大的混混正在俱樂部休息大廳裏閑侃,他們各自手下的兄弟則在前來看電影的人群中穿梭著:其中有的在尋找目標準備動手扒竊;有的在為自己的老大物色能夠兜搭得上的女孩;有的在窺視散場後要打劫的目標;有的則在對看著不順眼的人尋釁——

就在這時,儀表堂堂的馬經夫在田忠平等人陪同下走進俱樂部。

團結路的老大姓牛名犇,因為在家排行老三所以被稱為三哥。牛犇年逾三十是個接近一米八的大個,這個江湖漢子以酒量大有韜略聞名北礦。此刻,牛犇正在與革命街的麻五閑聊。

麻五本名徐長勝,雖說小個兒不高但非常彪悍,因兒時出天花落下滿臉麻子而被稱作麻五,此人以心黑手狠著稱。

牛犇看到剛走進來的馬經夫不由心中一動。嚇,這小夥子不但長得一表人材而且神態裏流露出一種無形的霸氣。對了,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大家風範吧!這小夥子絕對不是本地人,他上這兒來該不會是替什麼人來尋仇的吧?想到這兒牛犇轉向麻五說道:“哎,五弟,你往門口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