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無人區》:逡巡於天地間的生靈(3 / 3)

(二)鏡頭語言成熟

《無人區》故事發生的地點在荒漠中進行,導演嫻熟運用攝影機通過眾多大遠景、跟搖鏡頭、固定鏡頭、空鏡頭等等展示茫茫大漠、山丘、小鎮、公路的奇觀影像,時刻提醒受眾,故事發生的背景和環境,渲染西部蠻荒自然的偉力,眾生卑微艱難的生存。導演時常運用動靜結合的剪輯技巧,營造視覺落差的心理效果。譬如影片開始,老二捕捉鷹隼,收網飛速奔跑的瞬間,畫麵快速剪輯,極富運動感。緊隨其後,大遠景的固定鏡頭,前景為廣袤的荒漠,背景為連綿起伏的沙丘,老二緩緩走動。人類與鷹隼的較量,人類取勝,這一富有儀式感的畫麵,一則詮釋蠻荒地區,弱肉強食的現狀。二則暗喻這一看似激烈的交鋒,在蒼茫的大漠麵前依舊微不足道。

(三) 音樂

音樂被稱為“在時間流動的藝術”,它所表達的內容並非直觀而具體,但往往在激發人物情感、思緒的反應上最為準確、細膩,《無人區》的音樂製作與影片完美融合,令人歎服。影片風格獨特的配樂由寧浩的朋友兼搭檔蔣勇軍操刀,兩人還曾合作《黃金大劫案》的音樂製作。

片子的主旋律《回馬槍》改編自西班牙盲人作曲家華金·羅德裏格享譽世界的吉他名曲《阿蘭胡埃斯協奏曲》第二樂章。經過改編,《回馬槍》融入小號、貝斯、笛子、鼓等,使得樂曲更加貼合影片所要傳達的蠻荒西部關於人性救贖的悲歌。《回馬槍》在情緒與節奏上分為三個段落,第一段落以貝斯、小號及節奏緩慢厚重的鼓點為主,描繪出西部荒漠的浩蕩,影片劇情的展開便以此拉開序幕。片中老二捕獲鷹隼被警察逮捕,押解途中,《回馬槍》第一段落響起,畫麵是茫茫荒漠、錯落有致的山丘、幹涸龜裂的戈壁、漫天揚起的沙塵、遺棄的廢舊輪胎、廣袤天地下行駛的吉普車,配合音樂,貝斯充滿金屬質感的嘶啞之音,小號悠遠綿長,鼓點敲擊帶來的高亢與震撼,聲畫合一,營造緊張激蕩的氛圍,將受眾帶入蠻荒、躁動、不安以及未知的西部。主旋律第二段落以吉他為主,小號為輔,兼有密集的敲擊樂,音樂節奏明快,情緒激昂。該段音樂在《無人區》中最為成功的應用,莫過於潘肖孤身縱馬,奔赴二道梁子搭救被鷹販子挾持的嬌嬌一段情節。畫麵與音樂共同塑造的人物潘肖,恰如正義化身的孤膽英雄,策馬馳騁在天地交接的大漠,天光漸微,夕陽西下,音樂是催促潘肖勇敢前行的號角,更是其內心深處的呐喊:為道義,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尤未悔。主旋律第三段落以笛子為主,吉他為輔,音樂淒婉哀傷。該段音樂在片尾響起,嬌嬌被車驅趕,踉蹌而行,潘肖彌留之際炸毀卡車,與車上的鷹販子同歸於盡。悲傷的樂曲配以潘肖的臨終獨白及對白“明天,我會上頭條”,感人肺腑,它是一曲關乎生命與人性救贖的挽歌。而獲救的嬌嬌乘坐警車,抬望在天空翱翔的鷹隼獨白:“我就看那個鳥,飛那麼高,為了一口吃的,連命都不要了,我就跟那鳥差不多。”笛子與吉他共同演奏出充滿悲切的旋律,是嬌嬌對告別無人區的感傷與祭奠。

《無人區》中潘肖遭遇“捆綁銷售”,必須額外消費看表演才能加油,嬌嬌打開錄音機,跳熱辣的鋼管舞一段,此時播放的音樂《巴郎仔》為新疆民歌,由2004年超女冠軍安又琪翻唱。充滿異域風情、民族特色的歌曲配上盛行於大都市的鋼管舞,顯得另類而荒誕。經濟、文化落後的蠻荒深處,談不上文化精粹的都市熱舞搭配異域民歌,營造出不協調的陌生感,導演似乎在調侃越閉塞越荒唐的社會現狀。

影片《無人區》作為寧浩打造的國內首部西部公路片,導演在充分汲取美國成熟而完善的類型電影——西部片的養分基礎上加以創新,追求東方式的關於人性救贖的審美情趣。其飽滿真實的人物刻畫,懸念跌宕的劇情設置,完美的音樂融入,成熟的鏡頭運用,使得影片的主題內斂深沉,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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