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什麼事,要加入我這兒?歡迎之至!”黃雨欣抬頭看了我一眼。
“雨欣,你,覺得你了解羅剛嗎?”我就是這麼一個不會轉彎抹角的人,想來想去也找不到合適的開頭。
“啊?”顯然她沒有想到我的話題突然轉到這兒,但她還是歪頭想了想,“應該還是挺了解的吧,年齡、性格、愛好、還有家庭。”周末也不能休息的她帶著點疲倦,細碎的頭發絲散落在額角也來不及掠開,不過年輕女孩的朝氣還是在這張光潔的臉上一覽無遺。
“他的家庭你也了解?”我不知道她所說的“家庭”指的是什麼。
“反正都是聽他說的,他是浙江人,孤身一人來這兒十幾年了,父母年事已高,都住在老家,母親身體不太好,他還有個姐姐,現在也跟著他在這邊做生意。”黃雨欣邊想邊說。
“就這些?”
“他不抽煙,很少喝酒,愛遊泳,愛和幾個朋友打打********,沒有什麼不良嗜好。”
“還有呢?”
“他喜歡喝咖啡,喜歡黑色的衣服,喜歡……”
這樣的談話實在是太浪費時間,我覺得是時候直奔主題了:“雨欣,我跟你說,羅剛可能是有家庭的,我說的‘家庭’是說老婆孩子,至少是有一個孩子。”
“啊?”她有一點錯愕,正在抹桌子的手停下來,“莫小蕾,不可能!這不可能!”黃雨欣隻猶豫了兩秒,斷然否定。
那斬釘截鐵的語氣讓我一時對自己有所懷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一時我也沒了把握,不過我還是陳述了那信息的來源:“羅剛有個侄子在我們學校讀書你知道吧?他也沒告訴你在哪個班對不對?我恰好遇上他來開家長會,那孩子是三六班的江青歐。前兩天我在操場上遇見江青歐,隨口和他交流了幾句,他說起他舅舅,”我咽了下唾沫,艱難地說,“雨欣,他隻有一個舅舅,就是羅剛。”
我不由得放慢了語速,我知道接下來要陳述的事實會讓她難以接受:“江青歐說這幾天他舅媽過來了,還有他舅舅舅媽的女兒,他的佳佳妹妹。而且,他們應該還是夫妻關係,她現在就住在羅剛那兒,聽說,他們打算再要一個孩子。今天你說你本來和羅剛約好的,可他又有事沒能來,我想也許是因為這個。”
黃雨欣沒有說話,自然是各種合理的懷疑令她無語,那幾分鍾以前還生動的眼神直直地定在了某處,手裏捏著的濕抹布攥得幾乎要擠出水來,我知道這幾分鍾對她來說是致命的幾分鍾,卻是思考做出行動的幾分鍾。
很快,她放下抹布,拿起掛在牆上的包,話也不跟我說一句地要往外走,我攔住她:“你幹什麼去?”
“還能幹什麼?我要去問個清楚。”正要出門的她又想起什麼,轉身又進來從桌麵下的抽屜裏取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我和她一起去為羅剛挑選的生日禮物。
“你就這麼過去?那,是不是先打個電話?你知道他在哪兒嗎”我詫異於她這麼雷厲風行,可又擔心如果出了什麼岔子,我可不就成了導火索。
“我知道他在哪兒,就在盛宴酒樓。”黃雨欣沒有分秒的猶豫和停頓,根本不容我再勸她,徑直出去了。
我趕緊在她身後喊:“雨欣,冷靜點,還有,早點回來。我,我在這兒等你。”不知道她聽沒聽見,反正沒有應我。
不過幾分鍾時間,房間裏就隻剩下了我,冷清得令人不自在。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多事了,人家兩個談判,我在這等個什麼勁?這是三句兩句說得清楚的事嗎?假如談到明天早上,我也在這兒死等?
轉念想,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還是得等著,萬一黃雨欣有什麼過激的行動我也好照應著,突然就想到了當年我在男生寢室樓下哭得像隻賴皮狗似的狼狽模樣,黃雨欣那樣獨立堅強的女孩該不會像我一樣吧?不過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失戀,已經超出戀愛的範疇,在我看來,這就是赤裸裸的欺騙,甚至是陰謀。
就這麼渾渾噩噩地想著,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我隻好坐在小教室裏,好在旁邊有個小書架,隨手抽出本書,心不在焉地翻著,耳朵卻一直注意著門外的動靜。
簡直想象不到她回來得那樣快,我手上的書才翻得不過數十頁,再抬手看表,不到兩個小時,談判效率也太高了吧?再看黃雨欣的臉,有哭過的痕跡,咬著的嘴角透出她的絕望和倔強,麵色不似往天那般白皙,微微發紅,不知是怒氣還是這一路的疾走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