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舅媽說要過完春節才回去呢!”藏不住話的小朋友笑笑又補充,“媽媽還說,舅媽這次來,是想要給我們再生個小弟弟呢。”
基本可以斷定羅剛是有家庭的,似乎是為了印證孩子稚氣的話語,上次在家長會前遇到羅剛時他臉上不自然的表情瞬間在我腦海裏出現,女人的直覺告訴我,羅剛那模樣一定是有什麼不想為人所知的秘密。
黃雨欣和羅剛的感情正穩步增進著,就在昨天我還陪著黃雨欣給羅剛挑選生日禮物。金源百貨,一家貴得離譜的名店,第一次涉足名店的我難免有點畏首畏尾的怯場,身旁的黃雨欣倒走得理直氣壯,讓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她的小跟班。
看到櫥窗裏的價簽,我忍不住問:“雨欣,你這些日子是掙了多少錢呀?這兒的東西貴成這樣,隻是份生日禮物,不至於吧?”
“你是怕我還不上你的錢是吧?你放心,我可不會重色輕友,隻是緩一緩,下個月我就還你!我那邊學生的火爆程度你都想象不到,不停地在有家長想把孩子送過來呢。”她很得意的樣子,這些日子的忙碌不僅沒有讓她疲倦,反倒讓她更紅光滿麵似的。
“我不是怕你還不上錢,要是怕當初就不借過你了。我隻是覺得你這樣太奢侈吧,主要是這份情意,你覺得呢?”
“不是奢侈,我買東西送他自然希望他能用得上,他對穿著和生活用品是很講究的,如果東西太低廉了讓他怎麼用?送了也白送。”
如此心思周到又如此全情投入的一個女人,我還能說什麼呢?經過反複的斟酌和挑選,最後花三千多買了個款式簡約的錢夾,還說是打了折,我在心裏暗暗感歎“不值”,可是看黃雨欣滿意而甜蜜的樣子,我隻能配合地點頭讚美。
會不會黃雨欣早知道真相,這一切是她自己願意承受的?這想法當即被我自己否定,她是那種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她不止一次地跟我憧憬過的未來是光明的、是幸福的,那個時候她眼裏沒有憂鬱和陰霾。
當下這樣的情況,是誤會還是陰謀?是真情還是假意?站在朋友的立場,我應該盡早告訴黃雨欣這一切,可是怎樣開口才會讓那真相不那麼赤裸裸、血淋淋?
星期六,我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黃雨欣的電話,黃雨欣老早就告訴我今天是羅剛的生日,他倆有約會。電話接通了:“小蕾,找我什麼事?”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她在那頭說,“那個,丁丁,你這個字寫錯了,少了一橫……”分明是在輔導學生,不是在約會呀!
“咦,不是羅剛過生日嗎?你沒和他在一起?”
“本來約好的,可他有事走不開,沒辦法。還好沒提前通知今天的孩子別來了,他有事我就正好給孩子上課唄。”
這個消息讓我對羅剛的懷疑更增加了一分,可是對黃雨欣的憐惜也更重一分:“那,你給他準備的禮物呢?”
“隻能等下次見到他的時候交給他了。”
我覺得不能再遲疑了:“雨欣,你什麼時候下課,我過來跟你說點事。”
來到那間簡陋的小教室時,黃雨欣正在打掃衛生,孩子們的破壞力實在是大,每次來上課都像是一場掃蕩,桌椅東倒西歪,牆上掛的小黑板被畫得亂七八糟,地上有粉筆頭、紙屑甚至是零食包裝袋,牆角不知道是哪個孩子還灑了一地的牛奶。我皺著眉說:“雨欣,你可要好好約束一下這群孩子,到這兒來是上課還是聚餐呢,你瞧這一地的垃圾!”
“得了,莫老師,你以為是班上的學生由著咱們老師想訓就訓呢,人家可是交了錢的,是顧客、是上帝,可不能得罪喲。”她接著擦黑板、擦桌子,一副任勞任怨的樣子。
我開不了口,不知道她聽了我接下來要說的話,還有沒有繼續幹活的興致,我幫她整理桌椅,腦子裏醞釀著自己的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