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何阿姨告別後徑直往外走,王睿跟在我身後走出來:“剛才可是婷婷交待過的,我答應了別人,受人之托,終人之事。”他看出我要拒絕他的意思。
我猛地轉身停住,他刹不住往前的腳步,差點撞在我身上,我板著臉說:“你答應的是她,我可沒答應。”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顧不上麵子這類虛幻的東西,我隻想盡快與眼前這人劃清界限。
他吸了口氣,想說什麼可隻是在喉嚨裏嘀咕,我不滿意地問:“你說什麼?要說就大聲說。”
王睿放低聲音但是很清楚地、一字一頓地說:“我是說——遇到困難,我們不能放‘屁’!”
饒是我把臉繃得像牛皮鼓那麼緊,這下也繃不住了,想起小小鬧的這個經典笑話,“p”“q”不分的稚嫩筆跡浮現眼前,還有她膩在我身上的那點羞澀和溫暖,沒想到此刻這句話竟被王睿用在了這兒表決心,我“撲哧”笑出了聲。
他趁熱打鐵地趕緊說:“今天我都答應主人家了,就讓我送你回去吧。”
臉上的笑容一時還沒收回來,想說什麼絕決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再看王睿那巴巴等待審判的表情,我隻好說:“那好吧,就這一次。”
“行行,那咱們到負一樓。”王睿迫不及待地伸手按下電梯裏的按鍵。
本來是不想跟他多說話的,可是突然不由自主地躍出一個重要的問題:“你會修電腦,那我想問問我那台筆記本開不了機可怎麼辦呀?”昨晚我的電腦昨晚突然罷工了,正在為“新秀獎”做準備的我好不煩惱。
“開不了機?摁下開機鍵後電腦有沒有聲音?”
“有的,就是‘嘀嘀’地響,不過屏幕上沒有反應。”聽王純說過王睿的公司是跟電腦有關的,有網站策劃、軟件開發之類的業務,想來修電腦就是個小case吧。
“那應該是硬件的問題,要打開來看看才知道。”
“是嗎?那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吧?要多長時間能修好呢?”我急切地望著他。
“那可說不準,如果是硬件磨損,可能要更換硬件也說不準。怎麼,你急著用電腦嗎?”
“就是,這些天沒有電腦可不行呢。”
“那,要不……我幫你看看?”他試探地問。
當前對電腦的迫切需要讓我沒辦法說“不”,今晚肯定不是個理想的時機:“那星期六早上行嗎?”想到畢竟是周末的休息時間,我又不太好意思地問,“會不會,太耽誤你的時間了?”
“沒問題呀,星期六我閑著呢!”王睿得意間又顯出了那油嘴滑舌的本性:“最近美女們的電腦是怎麼了,不過我又有機會為美女服務了。”
“你說的那是吳姐,可不是我!”我真心不喜歡他的措辭和腔調。
“誰說的,有的美女美得不顯山不露水的,但絕對對得起這個稱謂。”他對女性的讚美之辭信手拈來,明明說得肉麻卻還是那麼自然隨性,那抹總帶著深意的眼神又晃了過來。
上次跟王純談過話後我一直在反省自己的內心,也許真像王純所說的,我就是一隻把頭鑽進沙裏的駝鳥,根本不願去看周圍的影像,我不敢想是不是失戀的後遺症落得太深,深到完全沒有辦法重新接納新的感情。
這兩年我不是沒有遇到過追求者,不知為什麼,抗拒成為我最本能的反應,內心深處築起的那道牆像是蝸牛的殼,既讓我覺得沉重又讓我覺得安全。當有人對我表示出某種特殊的好感時,他們表現得越激進我就會對他們越排斥,那是一種安穩生活受到威脅和破壞的危機感,我會像隻刺蝟似的紮起全身的刺來對抗。所以當我感覺到王壑的異樣,那種做好防禦的警報立刻在心裏拉響。
王純的告誡言猶在耳,對眼前過於熱情和主動的王睿,我更是多了一分戒心,隻是眼下情況特殊,事出有因,我不得不跟王睿產生這番修電腦的接觸。
可是星期六這天,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卻讓我措手不及。
清早我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雙腳往床邊的拖鞋伸去,一陣涼意瞬間從腳底透上來,沒有任何過渡地清醒過來,睜眼望去,地麵上的積水已經沒過了我的拖鞋。
顧不上穿鞋,我光著腳忍著濕和涼衝到衛生間,那胳膊粗的鏽跡斑斑的水管接口處正汩汩地往外冒水,我又趕緊趿上濕拖鞋,顧不上身上還穿著睡衣,披頭散發地就往樓下跑——總水閥在一樓。
關上總水閥,我馬不停蹄地往街對麵跑,那個補鞋的老頭坐在小攤前,我衝到他麵前:“大爺,我家水管漏了,你快去給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