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飄得遠了，被王睿的聲音喊了回來：“莫老師，你在哪所小學教書？”
“湖溪小學。”
“哦，重點小學，工作壓力不小吧？”王睿的話也太多了點，我隻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我們公司就在你們學校對麵，過條馬路，星輝大廈9樓。”那是市中心的一棟高層寫字樓，確實隻有一條馬路之隔。
我已經詞窮了，隻能“嗯”“啊”地應著，好在這個距離開車過來還真是快：“我到了，就在這下車吧。”
我看見那棟熟悉的老樓。那是師大門口很久以前一個舊棉紡廠的家屬樓，隻有零落的五棟，都是三層高，還是那種紅磚牆的老式建築，因為離師大近，幾乎都是學生在租住，房租非常低廉。學生們陽台、窗戶上掛著的各色衣褲，即便是在昏暗的路燈燈光下也顯得零亂花哨。
“我送你過去吧。”前麵的路窄，車已經開不過去了，王睿要停車下車的樣子。
“不用，這條路我天天走的，沒問題。那個……”我這發現不知道怎麼稱呼王睿，直呼其名吧，人家分明年長很多，還是兄長的輩分，可是隨著王純叫聲“哥”吧，又學得肉麻兮兮地喊不出口，稍頓了一秒，我隻好含混著說：“你，你……你趕緊回去吧。我走了，再見！”
離單元門還有個百來米的距離，我向前走了幾步卻沒有聽見身後汽車開動的聲音，回頭看，王睿正坐在駕駛室裏側望向我的背影，見我回頭，若有所思的眼睛突然亮了，影影綽綽的燈光下也能感覺那驟然亮起的光芒，他毫不掩飾地咧嘴衝我笑，支在方向盤上的手抬進來向我揮了揮，我像被嚇了一跳似的扭身就跑，竟然忘了禮節性地回應。
第二天便是周末了，王純給我承諾的“大餐”終於要兌現了，我決心不給她省錢，她在銀行工作，收入比我高了不知多少倍，為了拍領導馬屁還把我介紹去做家教，我決定拚命往貴了吃，選了一家看樣子就不便宜的餐廳。
臨窗的座位視線還真不錯，悠閑地看路人過往，一輛深紅色的電動摩托開過，在餐廳門口停下，一男一女兩個人都帶著頭盔，看不清臉麵，停下車後女人從後座下來，取下頭盔放好，往餐廳裏進來。不一會兒，我就看見了王純。
她帶著一如既往的精致妝容，纖細的眉毛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妝容裏更顯青春亮麗，恰到好處的波浪卷自然柔順地垂在肩膀上，她的身材嬌小，比我圓潤些，穿著一身淺紫色的職業女裝款款向我走來。
“剛才……那個坐在摩托上的，是你？”我不敢確定。
“哦，是呀。”她坐下，把她的名牌包包放在一旁，“一個朋友送我來的。”
“朋友？”我分明瞧見她摟住他的腰，應該不止“朋友”那麼簡單吧？不過，那輛摩托……就算是不識貨的我也看得出，那應該連摩托也算不是上，隻是輛相當普通的權做代步工具的電瓶車。
“我來點菜吧。”王純拿起精美的菜單低頭點菜，沒有要跟我交待的意思。
多年的朋友，這點默契是有的，她不想說的事情，我也不多問，等到她想跟你說的時候，一整夜不睡拖著你傾訴也是常事。她曾經暗戀過體育係一個男生，拖著我在運動會上看了所有那個男生參加的運動項目，像個花癡一樣守在人家去食堂打飯的路上，可是跟人家認識就把我撇開，所有戀愛的情節什麼都不跟我說，為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分手以後，她又拉著我在操場的看台上吹了一晚上的冷風，聽喝了酒的她翻來覆去地嘮叨了一整晚。
我還是忍不住回想剛才坐在電瓶車前那個男子的身影，身材適中，一件寬鬆的藍格子襯衣，一條滿是破洞的牛仔褲，很文藝的範兒，瞧那打扮，長得應該不會難看。我正琢磨著，王純像是看穿了我：“別想了，就是個普通朋友，沒你想的那麼複雜。”
“你怎麼知道我想得複雜？還是你們本來就不普通。”憑直覺，憑當時我看見她摟住那男生腰的姿態，我反駁她，“行了，你不說就不說，不過我知道肯定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