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涼,月光正好。
他輕言漫語,我閉目安睡。
“睡了?”
我沒有應聲,等了很久不見他出聲,就在我快要昏睡過去時,他聲線幹淨,語調溫婉的訴說:“真好,有你陪在我身邊。你知道嗎,在軒轅的日子是我此生最不願回憶的,除了你。那天在我瀕臨絕望的時候,你如同仙女,不,是九天玄女一般出現在我麵前,為我治療傷口,送我吃食,照顧我一整宿。我受盡軒轅的涼薄,卻在離開時得到溫暖。如果可以重來,我應該在那一天就帶你離開軒轅的,不然也不會出了他的事,讓你如此痛不欲生。那天,你捧著他送你的玉佩,不吃不喝不動,我深怕你就這樣從我麵前消失,我的心慌了,迫不得已才……”
他停頓了一下,覆又繼續說:“他用五年贏得了你的心,可是我可以用下半生等你,終有一天你會看到我的,是不是?”
他像是自問自答般,帶有一絲欣慰的笑意繼續低訴道:“你還是忘記他了,連同我也忘記了,今晚,你也不會記得。可我還是慶幸陪在你身邊終究是我嫣兒。我也會想,如果有一天你記起了所有,會不會更恨我,隻希望那一天永遠都不要來。”
我一直沒有睡著,一直偷聽他的自言自語。我曾經一度以為我的夢是不真實的,可是它一直糾纏著我,每日每夜。當我開始正視這個夢境時,卻沒有人向我透露一個字,當初看見陸劍穿的白色勁裝時,誤認為他就是我的夢中人,其實不然。那麼他知道我在西涼嗎,若是知道,他會來找我嗎,又或者他和我一樣都忘記了?
懷著疑問,我深深的睡去。
夜裏我又開始無止境的做夢,夢中依舊是成片成片的桃花,最後粉色的桃花變得血紅,如同灼燒的火焰,他就在火焰的盡頭,我問他,你是誰?他沒有回答,我就一直問一直問,可他隻說了,好好活下去,然後掉落在萬丈深淵,任憑我怎麼哭喊,耳邊回響的隻是那一句——活下去。
我被夢魘驚起,一室的月光,溫柔寂靜,摸上自己的眼角,淚水未幹,為何每次都是這般,看不清夢中人的臉,記不得他是誰。
我沒有驚動候在外室的阿桐阿木,點起燈,用筆記下了所有的事情,包括歌舒朗自己說的。
記完手劄,天未亮。用手支著下巴,看著跳動的燭火,眼前浮現出那日歌舒朗書房之事。照昨日之事來看,那名女子便是衛王妃無疑,可是為什麼好好的衛王妃卻要幫著歌舒朗呢。若以後歌舒朗能成大事,他也不過算是個有功之人,若不能成事,她連王妃之位都不保。反觀他幫著自己的夫君,將來成事那就是皇後,若失敗,至少也能保全名聲,怎麼算跟著歌舒朗都是劃不來的,真不知這麼玲瓏的人是怎麼算計的。我假設了多種情況,都不能成立,唯有一種可能就是真愛。這一想法一冒出來,自己都抖了兩下,弟媳婦跟大伯,那是***胡思亂想著,最後居然趴在桌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