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穆見劉離一副被自己鎮住又十分好奇的樣子，心中一樂，不由話也多了起來。
“在我看來，最大的胸懷便是超越善惡，超越民族。”說道這裏，他停了停，似乎懷疑劉離不能明白他的深意，解釋起來：“我便是要讓全天下的百姓都在本單於的統治之下……你們漢人中有一位秦始皇，還有一位漢武帝，他們都是我此生要效仿的英雄。”越說越是狂態畢露，放聲大笑。
劉離心說：“秦皇漢武可都是心狠手辣的主，說難聽點就是人麵獸心啊，這位學誰不好，偏要學他們，要知道在這二位手下做事，隨時腦袋都會搬家。看來小博克力有的受了。”
等納穆笑聲稍停，劉離又問到：“依單於的意思，為了完成心中的偉業，殺死無辜的百姓，也是在所不惜的了？”
納穆正在興頭上，聞言大怒。劉離踩到了他的痛處。他嘴上雖說要“超越善惡”，但心裏清楚，那隻不過是一塊明眼人都能看透的遮羞布，誰知劉離不識好歹地揭了開來。
此刻納穆慢慢把手摸向了佩刀，森然道：“豎子安知本單於的心思？卻在此胡言亂語，以為本單於不會殺你嗎？”
壞了，壞了，試探過頭了，這胡酋生氣了。
劉離有些後悔，正待解釋一二，博克力見勢不妙，催馬擋在二人之間，臉卻對著納穆，求情道：“八哥息怒，劉壯士語出無壯，實非本意，念在他初犯的份上，從輕處罰。”
納穆見自己被一個小小的少年引動了真怒，心中驚覺。又想，他隻不過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大孩子，自己反映這麼大，有失單於身份。經過博克力一攔，已經恢複過來。哈哈一笑，道：“是本單於失態了，讓劉壯士受驚了。”
你媽才受精！變臉倒是快。
劉離暗中吐槽，嘴上連連告罪：“怪不得單於，都是在下唐突之故。”說完偏過頭去，不敢在撩撥這位凶神。
納穆對劉離印象不錯，尤其是他在金帳中的表現，讓他隱約看到了荊軻聶政的影子，劉離又是博克力的救命恩人，於公於私，都該把劉離收歸己用，現在見他好久不再說話，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把劉離招呼到自己旁邊，道：“你以為我喜歡殺人嗎？那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劉離不置可否，淡淡道：“我隻是隨便一說，單於不必放在心上。”
納穆見他言不由衷，也不點破，反而又放聲長笑起來。
劉離果然上道，問道：“單於想到什麼開心的事情了嗎？”
納穆止住笑聲，道：“那倒不是，我是笑你年紀輕輕，卻如老學究一般墨守成規，食古不化，不知變通。”
哼，變通就可以大開殺戒了嗎？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知有多少無辜百姓死在亂兵的屠刀之下。你要是能說服他們“變通”，我便服了你。
納穆見劉離不語，笑著說道：“善惡這東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就以草原為例，你以為狼吃羊便是為惡嗎？沒有狼，羊遲早會把草都吃光，最終等待它們的也隻有死路一條。反而狼吃掉一部分羊之後，狼不會滅絕，羊也能繁衍生息下去……在你看來我殺人是在為惡，殊不知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天下蒼生啊……”
跟我談狼吃羊？你還是省省吧。看在你如此超前的生態意識，本大爺就不吐槽了。
實際上是不敢在隨便開口了。
劉離繼續裝糊塗，一臉茫然地看著納穆。
納穆繼續為自己的行為張目：“晉朝皇室爭權奪利，致使民生凋敝，盜匪四起，你說他們是不是在為惡？我欲領兵伐之，雖難免惹下殺孽，但隻要統一了天下，百姓便不再受匪患之苦，然後我在施行德政，如此，豈不是人間大善？”
又提高聲調，讓附近的每個人都聽到：“我納穆在此發下誓言，若能取得天下，定要親賢者，遠小人，勤政愛民，還百姓一個清平世界。”
隨侍眾人聽了，齊聲高喊：“單於身在草莽，心係天下，乃不世出的明君聖主，我等願誓死追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