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夜火
棕袍的騎兵群往西行了許久,不經意已是到了深夜。劉勃勃在路上胡亂喝了幾口水,一路顛簸心中燒灼得難受,再醒時伴著嘔吐,吐完又靠在這高大騎手的後肩上。
通白的月掛在空中,騎兵們並沒有停止的意思,西邊吹來的風默默迎合嶺上那寂靜的草兒,本是蒼綠色的草兒也被折下的淺藍映襯出些許迷離。
後秦帝國對的疆域的統治並不十分穩固,出了傳統的雍州地界,再往北就盡是些雜胡的聚居區,這些人中聚集著商客、傭兵、亡命之徒、**、人肉販子,來往叫賣,一支又一支入不了高門眼界的駝隊維係著這個地域的生死。
馬蹄聲響地漸漸緩慢,劉勃勃抬起頭,順著粗糙的鎧甲邊看過去,又一個城塞。
突然,一排火箭從城塞射過來,顯然他們和城主並不相識。
“站住,主公新喪,苻登時時可來,已過了申時,所有人不得靠近。”
“哪家主公?”和劉勃勃同馬的漢子透著遮麵布對上麵吼了聲。
“賊子休得胡來,這是大秦的疆域,先主公當然是大秦皇帝陛下。”
“謔...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弑主的前秦龍驤將軍姚萇啊!那是該死!”漢子隻扔下一句刺耳的話,便待城上人的下一步動作。
風撩擺著城塞上的“秦”字大旗,也就是鼓滿了風的時候,顯出了稍許的異樣。
......
“呐,睡飽了吧?快些下馬!給你看點樂子。”這高大的漢子仍是沒取下麵罩,但聲音卻是那樣熟悉。
劉勃勃下馬,看這通體烏黑的馬兒經過一整日的狂奔好似也沒有非常疲累的感覺。不禁用手拍了拍這馬兒的後足,忽覺北地蒼涼,這也就是唯一值得自己看重的地方。
“來人究竟是誰?”城頭那守將喊道。
“叱幹部庫奚莫!”
什麼?就是那個在大堂上頂撞叱幹阿利的武將?他怎麼又突然反了他鬥伏?
“沒聽過,今日汝等前來,可是受死?此乃大秦地界。”
“與羌秦無關,汝家主人可為固原沒弈幹?”庫奚莫嘴角一抬,擺出一副得意的樣子。
“是又如何?你深夜提兵至此,就是拜訪我家主人?”
“正是,在下有大禮帶到!”
劉勃勃心中一凜,這庫奚莫到底何意?
西地荒鷲
“大人!”一名武官踏入了沒弈幹的私人武庫。
“何事?沒見我在和金城王說事麼?”沒弈幹根本沒心思去搭理他的意思,“金城王您繼續。”金城王乞伏乾歸原是城主的客人,相貌英偉不凡,為西部戰事同沒弈幹相商,已來了兩日。
“隻是...聽說來人帶了鐵弗部劉庫仁末子劉勃勃前來,似是大禮相贈。”
“暫時扣著好了。”沒弈幹沒把心情放在搭理他上麵。
“此事不可,沒大人,你我相交三年有餘,我乞伏部同他鐵弗部又同為匈奴,近日羌秦新主姚興與苻登戰事未明,雍涼一帶還不知鹿死誰手,自兄長病故以來,我部屢受羌人欺壓,得此人在河西,又推薦給姚興表貴方抗魏之誌,姚秦北進之意可消;再以我東西合盟,共同進退,無論苻氏姚氏都不能再居我等之上,還宜慎思之!”
“乞伏兄善於謀斷,弟深感欽佩。”
“也是城主抬舉,皮毛之談罷了”
沒弈幹:“那好,你把來人和劉勃勃都帶過來吧。”
“諾。”那武官撩起下擺,躬身退了出去。
......
“叱幹部庫奚莫攜劉勃勃見過固原城主。”
“哦,給你引薦一下,這是金城王乞伏乾歸大人。”
“見過金城王。”劉勃勃注意到他對誰都非常恭敬,完全無法把他和一般粗野的戰將聯係起來。反正又是一個局,誰知會怎樣,幹操心什麼?想罷又低頭閉眼作回了原來的樣式。
“聽說你叫庫奚莫,但叱幹部最近發生了****,連本部都被人掠了一道,那將軍該不會就是那個叛亂的人吧?”乞伏乾歸把脖子稍稍前伸,不懷好意地問道。
“實不相瞞,在下正是那個在本部鬧了一通的人。”
“噢,那主謀呢?”乞伏乾歸好似更在意接下來的答案。
“阿利大人已到固原城多日,以閣下手段,未必不知?”
乞伏乾歸聽完訕笑,“我隻前來作客,未曾聽說什麼阿利。”
沒弈幹見來者如此,便不在沉默,站起身來扶起庫奚莫。“你家主人我確未曾見過,而今我等以利共存,又何必為此多作饒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