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總是匆忙,但不一定憂傷。
樂樂與我站在機場免稅店的休息區,她伸手理了理我的衣領。我們定的同一天的航班,飛往不同的大洋,她比我要晚幾個鍾。母親送我到機場,敷衍地擁抱親吻告別,便開心地趕去同她的姐妹們彙合自駕遊。
“反正過幾個月我就去美國出差,到時候去看你啊。”她是這樣安撫我的。
我的一腔衷情都沒來得及表,就被催促著進了安檢。樂樂的告別儀式我雖未親眼得見,想來該是三步一回頭,很是舍不得吧,不然在候機大廳內見到她時也不會看見泛紅的眼眶。
不過真正讓她紅了眼的應該是國際區的各大免稅商品,恨不能立馬衝出機場將看上的都捧回家,甚至開始盤算假期回國時應該下手哪一些。我好不容易在店員尷尬的笑容中將她拖出紅酒區,也懶得提醒她,回程時經過的就不會是現在的這些了,更不用說,或許她想要的也不再相同。
“我準備登機了。”
“嗯。”
“那我走了叻,你記得答應我的啊。”
“嗯……哎,等等。”樂樂扯住我的衣角,不甘不願地從包裏拿出一個小袋子。
“這是魏綜影讓我給你的,看他求的可憐,就答應了,你看看唄。”
我看著她,沒有動。
“別看我,我可沒動過,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麼。”
我接過袋子。它很是精致,口被膠粘的嚴實。
“哼,明擺著不相信我。我是那種會偷看別人東西的人嗎?”
“你不是,你會光明正大的強行看。”正說著,樂樂的腦袋就湊了過來。
一個正方體的天鵝絨的盒子,掌心大小,和一封信。不等我指示,樂樂就打開了盒子,不出所料,是枚戒指,水晶的,同我的中指倒很是契合。我取下它,遞給樂樂觀祥。她很是不屑。
“喲,玻璃的,好大手筆。”
我拿著那封沒有封口的信,不願打開。
“不看看他寫了什麼?”
“想想也知道是什麼,看得糟心。”
“也是,別誤了出發的好心情。”
樂樂看著我,微笑著,我上前抱住她,親了親她的臉頰。耳畔的頭發掃過我的嘴唇,清涼的如同秋日的鬆葉。
“哎,流氓!”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啊。”
“我答應你什麼了?”
“賤人,說好來找我玩的。”
“是是是,我會的,你趕緊走吧。”
我轉身拖著行李向登機口走去,隨手將袋子放在垃圾桶上。護照,機票,空乘小姐的微笑欠身,轉過這道彎,就算回頭也再看不見熟悉的身影。我抬起手在空中揚了揚,繼續向前走,她該是看到了吧,又或許離開的比我更早。
九千米的高空,雲白得仿若從未見過的天堂。那些已經錯過的物是人非,那些有幸守住的點滴過往,那些未來或確信或不確信仍會在身旁的人們,掙脫了回憶的束縛衝向更遠更高的藍天。
我想起許久之前,綜影給我讀過的一段話。
“你是天邊萬朵雲彩中的一朵
我總能一眼認出你今天的形狀
是糖果,是綿羊,是一片雪霜
而天空總有一天萬裏晴朗
你也終究會離開我
在我到不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