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流民心底還是存著一絲兒懷疑這信任知州說的話可靠嗎,是不是騙他們的?
可是這一絲兒懷疑,這些流民卻不敢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表達出來。
流民們互相看看,有的點頭,有的搖頭。
這時,那高個流民又道:“知州老爺,咱們流民這麼多,種子就這麼點,您倒是說說這種子該怎麼分?”
這高個的一說,原本不敢說話的,不知道怎麼說話的,都紛紛應和起來:
“是啊,這種子該怎麼分?”
“也不知道知州老爺打算怎麼分種子?”
高個的眼角上揚,透出幾分得意來。
矮個的眯眯眼,又忽然一睜,朗聲喊到:“知州老爺,您是咱們安州的父母官啊,您倒是給我們說說,這種子,您準備怎麼分?咱們都是流民,都指望著這些種子過活呢,您說出個具體章程,一二三四來,我們才能信啊,要不然,您說的公正合理,不偏不倚,我們這些苦哈哈的流民,不敢信啊。”
矮個說的這些話,口氣已經有些不客氣了。
台上站著的那可是官老爺,流民們都不敢說話了,衝撞了官老爺可不是什麼好玩的。
隻是……這矮個的,說的話,也沒錯,這些流民便靜靜地看著台上身著官服的林恩譽。
林恩譽淡淡的掃了一下那矮個的,又收回目光。
他溫和說道:“諸位鄉親,這高抬之下設了十個點,一個時辰之後,同時發放種子。”
“我們家能拿多少種子?有爭搶怎麼辦?”矮個的又問道。
林恩譽說道:“請諸位鄉親,在這十個點前排好隊,不可插隊。每人二兩種子,童叟無欺,不多不少,若是沒有來排隊的,就不發種子,隻有實際到場排隊的,才發種子。不得代領。”
林恩譽說到此處,沉吟了一下說道:“如果有特殊原因需要帶代領的,必須到我這裏申請,本官允了,才能代領,除了本官以外,任何人說都沒有用。”
喬玉妙點點頭,在物資匱乏的時期,按照人頭按需分配,也不失為一種暫時性的好法子。
而且,林恩譽的舉措也已經考慮的十分全麵了.
林恩譽頓了一下,說道:“若是哪家婦孺多,種不了那麼多,可以請別人幫著種,若是出不起銀子,以物交換也可以,替人製衣當廚娘也可以,隻要雙方願意。”
台下流民們也開始說話:“這法子倒是好。”
“若真的這樣做的話,倒是可以。”
“要是這樣的話,倒也不錯,誰來排隊,就發給誰種子,童叟無欺,很公平啊。”
“是啊,我們家女人家多,到時候領了種子,找別人幫忙種種,到時候,我們給人幾身製好的衣裳,人家應該願意的吧。”
“走,走,咱們去排隊吧,再過一個時辰就要開始分種子了。”
流民們正要趕著要去排隊,突然隻聽一聲大喊:“慢著!”
喊話是還是那個高個,他眼裏閃過一瞬陰鶩,朗聲說道:“知州老爺說每人二兩就每人二兩了?缺斤短兩這種事,官府以前又沒有做過,誰知道是不是真的足有二兩?”
那高個的繼續說道:“嗬嗬,還有,為什麼是每人二兩,不是每人三兩四兩,朝廷發的種子,說不定啊,這安州的官,發種子的吏,都已經貪墨克扣了一層了。”
這高個的話一出,北門之外,頓時安靜了下來,流民們都止住了腳步,靜靜地看著台上新任的年輕知州。
林恩譽早已不是初到京城時的青年考生,莫說殿試的坎坷,就是為官之後,雖然為官的時間不長,但是經曆的事情卻不少。
早已沉穩有度,他看著那高個的流民,心中也是明了,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官府放種的事情,一定別有用心,另有目的。
他剛才說的話,已經是對朝廷的大不敬了,他可以命人把他捉起來。
若是真的把他捉起來,現在這事情是可以得到平息了,
然而……
林恩譽看著台下黑壓壓一片,心中明白,他若是真的把那高個抓了起來,隻怕在這些流民心中,就不會再信任他,不信任朝廷,甚至還會覺得他是因為被說中了,而惱羞成怒。
這人不能抓……
不抓的話,現在該如何是好。
林恩譽暗自在心中找尋合適的辦法,然而卻一時想不到好主意。
他麵色沉穩,心中卻開始焦急。
而台下那高個子,眉梢又開始顯出得意之色。
“恩譽,”就在此時,林恩譽突然聽到一個婉轉的女子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