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找洪富貴有什麼音信嗎?”喬梁接著問。
喬淵搖了搖頭:“我們的人幾乎翻遍了整個京城,至今沒有得到任何消息。錢莊那裏我也去了。錢莊的人說,洪富貴存在錢莊的銀兩,已經在八月十日當天,全部提走了。八月十日之後,洪富貴便再也沒有和錢莊有任何往來。爹,我是怕,是怕……”
喬淵看了一眼喬梁,遲疑的說道:“離上次結利錢,已經有二十來天。若是潘六子和洪富貴有心要逃,這會兒怕已經出了京城,不止是出了京城,二十來天的路程,若是有馬車,已走了很遠的距離。往南走的話,可以走到江寧,往北走的話,已經可以走出我們大景朝的疆域了,我們宣平侯府立足於京城,在京城找個人,還能找找。若是出了京城,隻怕,隻怕……”
喬梁一滯,幽幽說道:“淵兒,先把所欠的一百四十八萬兩銀子給還了吧。”
渾濁老眼突然顯出一抹陰森:“潘六子和洪富貴,接著找,若我們宣平侯沒有這個本事找到……等我們還了銀子以後,我就給皇上上折子,向皇上訴苦,請皇上下旨派刑部和各個地方官員一塊兒查,到死我也要把潘六子和洪富貴給找出來。”
“是,爹。”喬淵說道。
喬梁一歎,使了好大的力氣說道:“差不多了,你就照辦吧,你去把大夫叫來吧。”
“是,爹。”喬淵應聲到。
喬梁的手微微抬了一抬,朝外揮了一揮。
喬淵點了一下頭,轉身走了出去。
大夫給喬梁看了病,說是情況不太好。
喬梁本來年紀就大了,受了那麼大的刺激,心脈已經受了極大的損傷。心脈收了損傷,是治不好的。隻能靠好好養著來延續性命,而且要注意保持情緒平穩,不能再受刺激。若是再受刺激,極有可能危及性命。
接下來幾日,喬梁就躺在床上靜養,喬淵則負責將府中的財物一件件的變賣出去。
喬淵看看一件件寶貝,變賣出去,他仿佛就像在受淩遲的酷刑。
他最是愛財,而如今,府中的各種寶貝,卻經由他的手,由他親自變賣。
賣出一件東西,他就被割上一刀,賣出一件東西,他就被割上一刀。這一刀一刀,鈍刀子割在身上,就是淩遲酷刑,直到最後,這刀便割到他的心頭。
珍珠瑪瑙,翡翠玉石,首飾頭麵,珊瑚屏風,古玩字畫,典籍孤本,還有落地的梅瓶,白玉的擺件,黃花梨的家什……
一件一件,流水一般,從宣平侯府的庫房被搬了出來,又一件一件的從宣平侯府被運了出去。
其中有不少是稀世珍寶。為了趕在十日之內,湊足一百四十八萬兩銀子,有不少都是被賤賣的。京城中不少世家,竟然因為宣平侯府的急賣,而以低價買到了好寶貝,撿了個漏。
——
十日之後,宣平侯府的庫房,已經被搬空,庫房之中,空空如也。
十幾代的積累毀於一旦。
喬淵看著空蕩蕩的庫房,四肢無力的攤在庫房空蕩蕩的地麵上,他四仰八叉的躺著,閉上了絕望的眼睛。
除了府庫中的寶貝之外,喬家在京城城郊的莊子,以別人的名目開的鋪子也全都賣了。連喬家最大最賺錢的產業、利豐解庫也盤給了別人。整個宣平侯府的產業,就隻剩下宣平侯府的這座宅院了。
喬梁由樊良扶著,去了一次祠堂,他顫顫巍巍的跪了下來,給喬家的列祖列宗磕了很久的頭。他認錯,他認罪,在他當家主的時候,祖上積聚下來的財富,就這樣一掃而空,什麼都沒有剩下。他愧對列祖列宗,他是喬家的罪人。
喬玉璉在祠堂裏跪了十日。這十日,前幾日,喬玉璉每日裏就隻能喝水不能吃東西,後幾日,他每日能吃一些幾塊糍粑,以防餓死。喬梁吩咐的,讓人看著不讓喬玉璉這罰受的偷工減料,喬淵氣喬玉璉,所以也不讓自己夫人給喬玉璉把風讓他偷懶。
喬梁去祠堂請罪的時候,看到了喬玉璉,就讓喬玉璉起來。
短短十日,喬玉璉便已經瘦了一圈,原本白胖的喬玉璉,仿佛被放了氣的氣球,幹癟了不少。
他的膝蓋已經跪壞了,每走一步就是鑽心的痛,根本就沒有辦法走路,最後由幾個小廝架回了屋子。
喬玉璉回了屋子之後,他娘便立刻找了大夫給喬玉璉看病。
大夫說喬玉璉這膝蓋算是毀了,若是照顧的好,日後能走幾步路,但是也走不了多久,而且還會經常受到疼痛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