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有人看到林恩譽,便會停下腳步,道一聲恭喜,說上幾句話。連國子監的老師們,看到林恩譽,也會他說上一句恭喜。
林恩譽便也一一回應。
從前,林恩譽因為歲考成績出色,在國子監也是有些名氣的,但那畢竟限於國子監範圍之內的,國子監之外,知道的人也是有的,卻不是那麼多的。
然而,今日會試放榜,林恩譽被點了頭名會元,那麼,今後,他就不再是一個普通的國子監平民出身的學生了,他的名聲會在整個京城,甚至整個大景朝,被人廣為知曉。
後麵還有殿試,若是殿試能被點為狀元,哪怕隻是前三甲,林恩譽都會成為整個大景朝政壇的一顆新星。
也許因為心中還有憂心的事情,也許因為性格使然,林恩譽並沒有半分倨傲輕狂,他像平常一樣謙和有禮,溫文爾雅,溫潤如玉,淡然自若。
從貢院門口榜單之前,一直到回到國子監,一路上,林恩譽一言一行,已經為他贏得了不少美名。
林恩譽和盧乾誌走到貢院門口,卻是突然看到有婦人拉著一個三歲的小童在哭泣。
兩人對視了一眼,便加快了腳步向這婦人和小童走了過去。
“這位大嫂你怎麼了?”盧乾誌看這婦人哭的淒淒慘慘,好不悲慘,便忍不住開口問道,“這位大嫂子,你怎麼在國子監門口哭啊?”
那婦人抬起頭,看到兩個國子監的學生,哭的更加厲害:“我,我,我也不知道我來國子監幹什麼,我就是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幫上我夫君?”
“大嫂子,你夫君,怎麼了?”林恩譽訝異的問道。
“我夫君被抓到刑部大牢裏去了。”婦人嗚嗚咽咽的說道,“我夫君被抓到牢裏去了,家裏就剩下我和孩子,夫君被抓到牢裏去了,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這讓我和孩子怎麼過日子?夫君,夫君他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婦人一邊兒哭,一邊兒說話,話說的斷斷續續,語無倫次。
林恩譽問道:“你夫君是不是因為萬卷書圖書館結黨營私一案被抓到牢裏去的?”
“噯,噯,就是圖書館的這個什麼,什麼結黨營私一案,被捉到牢裏去的。”那婦人說道。
“哇,哇,哇,我要爹爹,我要爹爹。”旁邊的三歲小娃娃,聽到娘親,這麼一說,突然哇哇大哭起來了,眼淚就像小溪一樣,從眼角嘩嘩的流了下來。
“福兒莫哭,福兒莫哭,娘親在,娘親在,你爹爹很快就會回來了,莫哭,莫哭。”那婦人看到自己的孩子大哭了起來,也顧不上向林恩譽和盧乾誌哭訴,立刻蹲下身子,抱著自己的孩子,安慰起來。
林恩譽和盧乾誌又對視了一眼。
孩子在娘親的安撫下,哭聲漸漸小了下去,隻是抽抽搭搭的停不下來,那婦人也小聲的啜泣著,母子二人都輕聲抽泣,場麵實在看著淒慘。
“大嫂子怎麼稱呼?”林恩譽問道,“你夫君被抓了,你怎麼不去刑部衙門口喊冤,反而跑到國子監來了?”
“我,我夫家姓佟,”那婦人說道,“刑部衙門那裏,我去過了,但是沒有用。刑部衙門的人說,自從那什麼結黨營私案發生之後,衙門門口天天都有喊冤的人,喊冤的人那麼多人,個個都天天到刑部衙門門口喊冤,衙門的人早就管不過來了。”
“衙門的衙役還說,官老爺們會審案的,有冤情的話,官老爺們都會查清楚的,查清楚了自會放了那些被冤枉的人。衙門的衙役還說,讓我回家候著,若是需要我到衙門說話,自會有人傳我去衙門的。”佟家嫂子說道。
“佟家嫂子,既然官府的衙役都這麼說了,那你就安心回家吧,說不定過幾天,你夫君就會回家來了。”盧乾誌說道,“大嫂子,你莫要擔心,既然是冤枉的,那你夫君就一樣會回來的。”
盧乾誌好言勸著這佟家嫂子。
可是佟家搜子卻是不停的搖頭:“不,不,我家夫君,我夫君是不一樣的。”
“哦?佟家嫂子你夫君如何不一樣了?”林恩譽說道。
“我夫君和被關押的其他人不一樣的,不一樣的。被關押的其他人都是正常人,是可以寫字的。但是我夫君卻不行的,我夫君跟本就寫不了字。”
林恩譽一聽,朗眉便是一揚:“根本就寫不了字,這是何意?”
婦人眼淚又掉了一些出來:“我夫君,他根本就寫不了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