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妙搖搖頭:“大長公主,我……”
“玉妙,我不把你當外人才會跟你說這些,”景蓉頓了一頓說道,“我知道,你是擔心齊國公,可是如果連齊國公也沒有法子的事情,你又能如何?”
“他畢竟是當事人,而我是局外人,我可以從局外人的角度?”喬玉妙說道。
景蓉歎了一口氣:“這事,是你參合不得的,唉,我是怕你給自己引來禍事啊?”
喬玉妙心頭冰涼。
她認識他那天起,他就是功震四方的齊國公,炙手可熱的齊國公,天子近臣、為高權重的齊國公。
心裏已經習慣了那樣的他。她也知道他一直都看著她,護著她,也讓她安心。
以前一直覺得他山峙淵渟,仿佛一方萬年的巨石,搬不動,也推不動,永遠矗立在那裏,卻萬萬沒有想到,他也會有一日身陷囹圄。
突然之間,心裏習慣了的他,陷入困境,她心裏因他而起的安心消失不見,因他充實的心房也猛然一空。
她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不知道他有沒有受罪,也不知道他會麵臨什麼?
心疼他,擔心他。
前所未有的慌亂,前所未有的無助。
他一直在她身邊的時候,她隻知道自己喜歡他的。如今他出事了,她才發現自己有多喜歡他,他對她有多重要。
喬玉妙長長呼出一口氣:“大長公主,我想見見他。”
“想見齊國公?”景蓉道。
喬玉妙站了起來,朝景蓉福了一禮:“大長公主,是否可以安排我見他一麵?”
景蓉把喬玉妙拉了起來:“你先起來,你想見他,也不是不行的。”
“青兒,”景蓉說道,“你去把安兒喊過來。”
“是。”青兒應了身,就躬身退了出去。
很快青兒就把大長公主的獨子、阮安帶了進來。
“安兒,”景蓉對阮安說道,“宗人府那邊,你還說的上話吧。”
阮安說道:“宗人府那裏,我還是很熟悉的,娘,怎麼了?”
“哦,沒什麼?”景蓉道,“我身邊這個丫頭啊,想要進宗人府大牢探個監,你給安排一下。”
“好,娘,我派人去打聲招呼就是了。”阮安說道。
景蓉道:“這事兒,你大約得親自跑一趟了。”
阮安抬眼,疑惑道:“這位姑娘想要探望的,到底是誰?”
景蓉說道:“齊國公。”
阮安一怔,目光忍不住朝喬玉妙掃了一眼:“是,娘。”
——
喬玉妙跟著阮安上了馬車。
在去宗人府大牢之前,喬玉妙讓阮安先拐到了秀儀巷。
喬玉妙從堂屋裏拿了齊言徹的燙傷藥膏,放到了懷揣裏,又從屋子裏拿了一條被子,用繩子把被子紮好,拎在手裏,回到了馬車。
隨後,她又請阮安載她到最近的街市,她從街市上買了一些用料實在又可以久放的糕點,包了十幾個油紙包,也用繩子紮成了一串,提在手裏,回了馬車。
喬玉妙不知道宗人府的大牢是怎麼樣的。她對古代大牢的全部認識,都來自於她前世看過的那些連續劇。
在那些劇裏,古代的牢房陰冷潮濕、血腥肮髒。髒也就算了,可現在還是春季,早晚溫差大,白天天氣還算暖和,到了夜裏還是會很冷。
喬玉妙也不知道牢裏有沒有被子,是不是隻有稻草可以用來取暖,所以她就給他帶一條被子到牢裏去。
隻是古代不像她前世的時代,可以隨時買到新的被子。這個時代,被子是要自己縫的。一時間喬玉妙也弄不到新被子,就把自己床上的被子拿了出來。
能有機會去牢裏見他一麵,實在不易。今日能見他,下一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能見他。事從權宜,她便勻了自己的被子先給他送過去再說。
至於她自己,夜裏先去綠羅那裏湊合湊合,明天,再從街市上買被褥回來,再縫一條被子也是不遲的。
喬玉妙根據前世在電影電視裏看到的場景,大牢裏也沒有什麼好飯菜吃,多是殘羹冷炙,甚至有發黴發餿的食物。
所以喬玉妙就去了街市,買了些吃了管飽又可以存放的糕點。
阮安看著喬玉妙忙進忙出的,也猜到了她這麼做的原因。
幾次想跟她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由阮安親自帶進了宗人府的大牢,喬玉妙順利的進了宗人府的大牢。
——
齊言徹在牢房裏坐著。
現在已經入夜了,天色已然全暗,牢房裏點了一支蠟燭,燭火搖搖曳曳。
突然聽到門口有人喊:“國公爺,有人看你。”
“好。”他應了一聲,心中隻當是朝中同僚,或是手下副將,打通了關節,前來探望。
“吱呀”一聲,牢門被打開了。
齊言徹看清門口站著的人,愣住了。
嬌美的臉龐掛著焦慮的神色,桃花眼透著擔憂,耳鬢的碎發有些亂,額頭上似乎覆了一層薄汗,在燭火映照下,泛著晶瑩。
她左手拎著一條藍白小碎花的棉被,右手拎著十幾個油紙包。
一串兒油紙包顯然有些重,把她細嫩的手勒出了幾道紅印子。
“玉妙?”齊言徹快步迎了上去,把她手裏的油紙包和被子接了過來,“怎麼到牢裏來了?”
“我聽說你出了事,還下了獄,心裏著急,就去找大長公主,求她安排我到牢裏來見你一麵,大長公主就讓阮安帶我過來了。”喬玉妙說道。
齊言徹把被子和食盒都擱到桌子上,轉過身,快步走到喬玉妙麵前,雙手扶著她的肩膀,低下頭,鳳眼垂下,眼眸鎖住她的額頭,眸子裏是驚喜,心中是暖意,她來看他,失了平日的沉穩,心急火燎的來看他。
“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他輕聲說道。
喬玉妙搖搖頭:“國公爺,你還好嗎?”
齊言徹的手從她的肩膀滑到她的小手,大手握住小手,收了收緊:“過來先坐下。”
齊言徹拉著喬玉妙在桌邊坐下:“玉妙,我一切無恙。所幸這裏是宗人府的大牢,而不是刑部大牢。宗人府大牢是關押犯了罪的皇親國戚和公侯世家子弟的,所以這裏雖然是大牢,但是條件卻也還是不錯的,吃住雖比不得國公府,但也算是不錯的了,隻是行動受到了限製,隻能待在牢房裏,不能自由進出。”
“恩,你無恙就好。”喬玉妙說道,她仔細看了看齊言徹,見他依舊一身錦衣長袍,發髻整齊,也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也放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