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你們家為你找的那個、那個人,你見過了嗎?”喬玉妙說道。
阮明秀別開眼:“現在還沒,不過日子約好了,幾日後,我娘會帶著我去上香,到時候會找機會見上一麵,聽我娘說,那人今天十九歲,相貌俊秀,儀表堂堂,說我見了一定會喜歡的。”
語氣平平淡淡的,仿佛就像在說家常菜一般,沒有要見未來夫君的期待,也沒有任何羞澀之意。
“明秀,”喬玉妙坐直了身子,正了神色,手扶上阮明秀的肩膀:“明秀,盧乾誌來找過我。”
“啊?”阮明秀訝異的低呼一聲,眼裏便是一道莫名的神采。
“你表哥來找過我,明秀,他想見你,他請我把你約出來,跟他見上一麵。”喬玉妙說道。
阮明秀突然坐直了身子,眸中一亮問道:“我表哥要見我?”
說完她又突然垮了肩膀:“他要見我做什麼?”
“他沒有跟我說,他要見你做什麼?”喬玉妙說道,“他知道你快要嫁人了之後,特地來找我的。”
“明秀,我想他心裏約摸也是喜歡你,”喬玉妙說道,“不過人的感情很複雜,我也不敢亂猜。他隻說想見你一麵。明秀,我隻想問你,你是見還是不見?”
阮明秀說抬眸,大眼之中似乎恢複了往日的那靈動明豔的華彩:“玉妙,我見,我想見他的。”
喬玉妙點點頭:“好。”
阮明秀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她母親教導她確實是為了她好,但是對阮明秀來說,卻是要壓抑本性的,壓抑自己的本性,去做另外一個人,還是自己不喜歡的類型,這樣的生活何其痛苦,喬玉妙看得懂阮明秀眼裏的悲傷。
倒是像盧乾誌這樣的性子,若是兩人能說開了在一起,他們的性子正是相配,相處的日子也應該很有樂趣的。
“明秀,你同意見他?”喬玉妙確認道。
“玉妙,若是這回,他真的有意……那我,我又為什麼不見他?我還沒有成親,婚事也還沒有定下,還有最後一點時機,”阮明秀抿了一下嘴,“我不想錯過的。”
喬玉妙微微一笑:“好。那我們約個日子。在你娘帶你上香之前,先見見盧乾誌。”
喬玉妙心中暗道盧乾誌運氣好,阮明秀總是願意給他機會,願意等他到最後一刻。
“恩。”阮明秀突然眉眼一彎,笑容之中竟然帶上幾分羞澀,嬌美的格外動人。
“明秀,”喬玉妙突然說道,“等你見到你表哥之後,先晾上他一晾。”
阮明秀歪了歪腦袋問道:“晾一晾?什麼叫晾一晾他?”
喬玉妙勾了勾唇,眯了眯眼,拿起麵前茶裏茶杯,小小啜上那麼一口,這才慢幽幽的開了口:“什麼叫晾一晾他,就是說把你剛才跟我說的話,說給他聽。”
“哪句話?”阮明秀眨巴眼睛。
喬玉妙緩緩說道:“每句話。最近一段日子,整日裏都在學東西,行禮的規矩,吃飯的規矩,出門的規矩,如何打理內宅,如何管理錢財,如何查看賬務。”
“還有,過幾日要跟你娘上香相看的事情。”喬玉妙補充道。
“全都告訴他嗎?”阮明秀托起香腮疑惑道。
喬玉妙笑眯眯:“全部都告訴他。”
兩人合計了一下,定好了日子。
之後,喬玉妙說道:“明秀我今兒來,除了為了盧乾誌想要見你一麵以外,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恩?另外一件事情?是什麼事情?”大概是因為剛剛商定好見盧乾誌的事情,阮明秀恢複幾分往日的活潑,單手托著塞,歪著腦袋說著話。
“恩,我圖書館開張的那一日,大長公主派丫環前來道賀,我一直心懷感激,我便備了一份薄禮,想當麵謝謝她,”喬玉妙說道,“我想請你帶我去一次大長公主府,明秀方便嗎?”
“方便,怎麼不方便了?”阮明秀立刻說道,“我這就帶你去,去我姨奶奶那裏,我娘從來不會攔著的。現在天色還早,走吧,咱們現在就走。”
阮明秀說著就差了身邊的丫環跟她娘親知會一聲,丫環應聲離開。
阮明秀便道:“玉妙,走吧。”
——
阮明秀就帶著喬玉妙去了大長公主府,大長公主府的守門婆子一見到阮明秀就殷勤的迎了上來。
這門房婆子模樣長得挺周正,就是鼻子下麵有一顆凸起的痦子,讓這容貌打了個極大的折扣。
她嘴角一扯,鼻下的痦子便也扯了開去:“阮小姐,您來了啊。老奴引你進院子。”
阮明秀一擺手:“應媽媽,你自去忙吧,這大長公主府哪條小路,我不認識來著?還要你引路?”
應媽媽一聽,笑得更是燦爛:“阮小姐教訓的是。”
阮明秀隨意一揮手,就帶著喬玉妙跨進了大長公主府的大門。
應媽媽站在路邊,阮明秀經過她身邊,她便欠著身子恭送著。
她的目光,在阮明秀身邊喬玉妙背影轉了一圈,帶著幾分不屑和鄙夷。
這女子,她是認識的。上一次大長公主在府中紅梅林舉行詩書會,這個女子也來了,似乎姓喬。
她對這個女子印象特別深刻,因為她是當天收邀而來的姑娘之中,唯一一個靠著兩條腿走過來的,連馬車也沒有得坐。
她遞上來的帖子,也隻是寫了“秀儀巷喬家姑娘”,秀儀巷什麼地方,市井之地,這喬家姑娘也是不是什麼貴女,而是不知哪裏來的布衣百姓。
阮明秀帶著喬玉妙進了大長公主府,熟門熟路的走到了大長公主景蓉所住的院子,待人通傳之後,喬玉妙便和阮明秀一起進了屋子。
“姨奶奶。”阮明秀一看到景蓉就跑了過去,在軟榻上,挨著景蓉就坐了下去。
“你這皮猴,”景蓉笑罵道,“不是說最近在學規矩、學禮儀嗎?這都學到哪裏去了。”
阮明秀嘿嘿一笑:“我都學了,學的可好了,我娘還誇我呢。不過啊,那些規矩禮儀學了,是做給旁人看的,讓旁人看了挑不錯來就是了,姨奶奶又不是旁人,什麼規矩禮儀,明秀可不知道,明秀隻知道姨奶奶疼我。” “你還有理來了?”景蓉雙目一瞪,眼裏全是寵愛。
“可不是?要是老是這麼端著,可不成了廟裏的泥菩薩。”阮明秀擠了下眼睛。
喬玉妙靜靜站在一邊,等著祖孫二人說完了幾句親熱話,才極為認真的向景蓉行了一個福禮:“玉妙拜見大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