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還有五六個紮著雙丫髻的丫環在一邊兒伺候著。
喬玉妙的目光在這些妙齡貴女們身上,掃了一遍,又翻了翻原主的記憶,並沒有找到原主認識的人,看來原主以前並不怎麼出來參加閨女們之間的交際活動。
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倒也省心,也免得她這個半路穿越來的人,在熟人麵前露了馬腳。
她隨便找了個空座位,坐了下來,拿起了一塊糕點。
剛剛咬下一口,一個抬眼,終於在一株梅樹下發現了一個認識的了。
剛剛,喬玉姝被圍著她的人擋住了,喬玉妙並沒有看到她。現在,不知是因為喬玉妙換了位置,還是因為喬玉姝和圍著她的人變了位置,喬玉妙把個喬玉姝看得一清二楚。
說起來,喬玉妙也沒有真的見過喬玉姝,但是她卻在原主的記憶中見到過。
喬玉姝今日一身嫣紅色的及膝大襖,腰間是收了腰的,凸顯柔美的身姿,大襖的外層似乎還有一層半透明的娟紗,將嫣紅色的豔麗熱鬧去了一些,又增加了一些朦朧的含蓄。
她的身邊圍著幾個貴女,看著跟她頗為熟稔。
喬玉妙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原主身為高門嫡女,卻很少參加貴女間的社交活動了。敢情,對喬家女眷的邀請,都落到喬玉姝的身上了。
喬玉姝才女的美名,就是通過這一場又一場的書會、詩會、酒會,傳播出去的。
在喬玉妙看到喬玉姝的同時,喬玉姝和她身邊的貴女似乎也發現了喬玉妙。
一個藍衣姑娘親熱的喊著喬玉姝,手指指向喬玉妙的位置:“玉姝姐姐,你看,那不是你的堂妹嗎?”
喬玉姝順著這藍衣女子的手看過去,也心裏十分驚訝,喬玉妙竟然受邀來了這大長公主府?
隻一瞬的時間,喬玉姝就恢複了平靜的表情:“婉婷妹妹說笑了,如今,我並沒有什麼堂妹了。”
那叫婉婷的貴女點點頭:“說得也是哦,她被開除宗籍了,也確實算不得玉姝姐姐的堂妹。”
喬玉姝微微點了點頭,又輕聲歎了氣,似乎對喬玉妙因被休失德而被除宗籍,感到無比惋惜和悵然。
喬玉姝幾人的位置,離喬玉妙並不遠,幾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喬玉妙的耳朵裏。
喬玉妙嚼著一塊好吃的糕點,半眯著眼睛,朝說話的兩人看過去。
原主的記憶裏沒有那個叫婉婷的姑娘,原主並不認識她,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認得原主的。
這婉婷大約是喬玉姝的好友,跟喬玉姝一副親密的樣子。
喬玉姝微微笑著,笑容端莊又不是親切。
“玉姝姐姐,要我說,被休的女子,就應該待在家中,如何能有臉出來呢?”那婉婷說道。
“唉,”喬玉姝又探了一口氣說,“我們這些世家女子,今後,一定要以她為戒,一言一行,恭順溫柔。”
“玉姝姐姐,說的是。”婉婷說道。
“啪嗒”一聲,喬玉妙把手中的果盤放到了桌上,倏地一下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朝喬玉姝和婉婷的方向走過去。
喬玉妙一步一步,走的緩慢無比,走的風輕雲淡。
那“婉婷妹妹”見狀,立刻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單手插上了腰,眼睛瞪大,似乎準備大吵一架。
喬玉姝斂了笑容,臉微微揚著,手緊抓著衣袖,眼裏是堅定的信念,似乎等著喬玉妙走過來之後,就要跟她理論一番,好好說教一番。
在場的其他幾個女子,也都朝喬玉妙和喬玉姝,看了過去,似乎在等著好戲。
喬玉妙一步一步的走近了,終於走到喬玉姝的麵前。
隨後,她直接從喬玉姝身邊擦肩而過,腳步沒有頓上一頓,步履的節奏也沒有變上一變,依舊緩慢輕盈,她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給喬玉姝幾人。
“這位姐姐,”喬玉妙對一位大長公主府的年長丫頭說道,“我剛剛一路走過來,因為走得有些急,出了點汗。後來,我又幹吃了幾塊糕點,現在口渴得很,不知道能不能問姐姐要一杯清水喝?”
那丫頭笑道:“喬小姐太客氣了,當不得喬小姐叫一聲姐姐,我是大長公主府的丫環,喬小姐叫我萱草就是了。”
萱草接著道:“清水自然有,一會兒就給喬小姐送過來。”
幾個想看熱鬧的貴女都怔了怔。
本來以為是一場強烈的對峙,不想一方如臨大敵,一方卻什麼事都沒有的掠了過去。
想看笑話的貴女忍了忍笑意,便回轉過頭,也有幾個年紀小的,忍不住“噗嗤”輕笑起來。
喬玉姝也是一愣,緊接著,雙手緊攥嫣紅的大襖,把下擺攥出幾道褶子來,臉也開始漲紅,羞惱的紅暈從白皙的皮膚底下映了出來。
“謝謝,萱草。”喬玉妙回頭看看喬玉姝的模樣,心裏隻覺得好笑。白白裝的那麼大,結果直接被人無視,心塞可想而知。
喬玉妙慢慢的繼續往回走。
那叫婉婷的女子,頓時沒有了主意,朝喬玉姝看看,問道:“玉姝姐姐,怎麼辦?”
喬玉姝漲紅了臉,在喬玉妙再次經過的時候,她提高了嗓音:
“大長公主是我們大景朝最尊貴的女子之一,往來皆是世家,從來沒有白丁布衣。門口停著的都是各世族的馬車,不知道什麼時候,靠步行的布衣也能出入大長公主府了?”
喬玉妙娥眉微微一挑,喬玉姝這話是暗諷她,如今既不是喬家的二小姐,也不是齊家的二太太,已經不再是世家貴女,而是一介普通群眾。
如果她真的介意這貴女的身份,她一定會氣到不行。
不過,她恰恰是個從現代社會來的靈魂。
貴族這種身份,有,當然是好的,沒有,卻也不是什麼天要塌下來的事情。她能適應這個社會的等級分明,但是在她的骨子裏,卻依舊是個現代人的靈魂。
喬玉妙嘴角一勾,淡淡一笑:“為什麼會有一個平民百姓在這裏呢?這就要問問下貼之人了。”
喬玉姝一滯,一口氣頓時憋在喉中出不來。
下貼之人是誰?是這詩書會的主辦人,是大長公主府的主人,是大長公主景蓉。
喬玉妙為什麼會來,自然是因為景蓉下了帖子的。
大長公主什麼身份,喬玉姝哪裏去敢問大長公主?
喬玉姝知道自己失言了,可是話又不能收回來了,臉漲的通紅,嘴抿成了一條線,一口氣滯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漲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