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來了。”木淩的聲音讓人覺得她在流淚。我望向木淩卻沒見到淚水。
“我——等你好——好久了。”西陵皇伸出一隻血管突出，隻見皮包骨的手，指了指不遠處的紫檀木桌，“小元子，把桌——桌上的——的紙拿過來，給，給你家娘娘看。”
元公公看了眼木淩，低著頭走到桌前，把一張宣紙拿了過來，恭謹地呈給木淩。
我隻看到，那張紙上有字，具體什麼我就不知了。我又看向木淩，她原本冷峻的表情一層一層地皸裂，淚水吧嗒吧嗒地落在紙上。我想那些字一定暈染開來，糊成一團。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木淩哭著念完了紙上所有的內容。
“你看你，還像個小孩那樣哭。”西陵皇溫柔地笑說道，輕輕地為木淩擦拭眼淚。“我，這一生見過太多女人，卻隻愛上了你。”他連貫地說出了這番柔情的話。
“淩兒，你，你有沒有愛過我呢？”我聽出了語氣裏的希冀。
“沒有。”木淩抹了抹眼睛，短促地說道。
“你，還在恨我嗎？”西陵皇的語氣裏有無奈，“西陵的皇帝決不能是你的孩子，我這一生——雖無作為，也斷然不會——將江山拱手讓給東夏。”他情緒激動，差點喘不過氣來。
“西陵的皇位是竹兒的，誰都搶不走，搶不走。”木淩倏地站來起來，“我會幫他的。”我看了眼元公公，他正好也望向我，示意我靜觀其變。
“阿陌你過來。”我猶豫片刻，還是硬著頭皮走到她跟前。
“皇上，你去之後我會好好安葬你的。竹兒會替你把西陵發揚光大的。”木淩背對著西陵皇，柔聲說道。
我的脊背一涼，這一步遲早都會來。“阿陌，送他上路吧。”隻是我沒料到是我親自來做。我沉默著，不敢向前。
元公公在一旁著急，“娘娘，還是奴才來吧。我怕那丫頭下手不利落。”
“就讓她來！既然和我們合作，這弑帝的功績也要有她一份啊。”
西陵皇閉上了眼，不打算掙紮。人總是自私的，想不到有一天我也會為了自己的目的而殺人。從前，我都覺得這可能是一場夢，人不是我殺的，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活著。如今我的手也要血了。我恍惚地看著自己的一雙手。
“還愣著幹什麼？”木淩語氣裏的威壓四散開來。
我的手顫顫巍巍地靠近他的嘴，隻是沒想到，在我動手之前，他便死了。
“他，死了。”我看向木淩，她仍是背對著我的樣子，發出微不可聞的一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