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裏我都跟在木淩身邊隨行伺候，說是伺候也不全對，不過是在無緲回信之前監督我罷了。
其間元公公有找我“閑聊”，我讓他轉告木笙稍安勿躁，他隻需讓其他的有競爭力的皇子出些意外再幫我尋一人便可。
在第五日無緲回了信，木淩把我一人留在屋裏，揮退了一幹宮女。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來回遊移，我有些不自在。“噗嗤，嗬嗬。”她拿著一封拆過的信件，忽的笑出了聲，今日的日光不明，冰淩宮內也有些昏暗，她的一笑，平添了幾分陰森可怖。“怎麼也看不出你會是一個公主。”
“自然，我赫連一脈在複辟之前隱忍十幾年，雖身為公主之身，亦有辛酸苦楚。哪還有什麼公主的儀度。”我自嘲笑笑。
“不過你這不卑不亢的性子，我倒是喜歡。”她掀開了燈罩，把信引燃。“那祝我們合作愉快。”
她的臉在燭光的輝映下，說不出的詭譎。我低下頭，算是默認了。
木淩貴妃享有的儀仗隊浩浩蕩蕩在宮裏穿行，她坐在步輦上，像所有的貴妃一樣風華絕代，氣勢逼人。我隨著步輦走在西陵皇宮的土地上，一道宮牆，兩個世界，有燕子停歇在高高飛起的簷角上，不時嘰喳幾聲，我竟聽出了淒涼的味道。收回目光，望望高高在上的木淩，她一直直視著前方。元公公在步輦的另一側亦步亦趨。他早就見慣了這陣勢吧。
半個時辰前，有形色匆匆的小內侍進了冰淩宮與木淩耳語一番。木淩麵色嚴峻，吩咐底下人準備準備，未曾與我多說些什麼，隻是差元公公叫我隨行。周圍人眼繁雜，元公公也不好向我透露什麼。
如今幾位有希望的皇子大都傷的傷，殘的殘。元公公告訴我西陵的帝王不能殘疾，不過可沒規定癡傻的皇子不能即位。我猜想今日定是發生了大事，西陵皇如此高齡，怕是……
儀仗隊在龍棲殿幾米開外便停住了，木淩下了步攆，手一伸，元公公便搭上了手。我們三人往龍棲殿內走去，殿門口的公公見了木淩，諂媚地說：“貴妃娘娘吉祥。”木淩倨傲地點了點頭，便進了去。難道不應該先通報麼？
越往裏走，那種中藥味便越濃，看來是臥床已久了。屋裏竟沒有一個侍候的人。
木淩鬆開了元公公，幾步並作一步來到床前，坐在了床沿上。
“你——還是——還是來了。咳咳。”西陵皇虛弱地說，“扶我起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我看到木淩俯下身，把他扶起靠在床架上。我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臉，隻是那花白的頭發讓人心酸。這心酸來得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