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書要求的是一場完美的殲滅戰役來控製住明帝國戰局,而不是一場單純的成功防禦。但要用三個旅去應對遠比歐洲任何一個國家都要龐大的韃靼人軍隊,恕我直言,成功的可能性難以預測。在這種情況下,一線作戰部隊的官兵壓力將會極大,隻要出現一丁點的疏忽,或是部隊傷亡稍微增大,就可能引發關鍵行動的停滯,甚至是全盤失敗。到時候添油般的補救將會讓我們付出更大的代價。”
斯科特不緊不慢地把自己這些年對華美陸軍的作戰特點結合實際例子一一總結講解了一通,越說到後麵,越是表明手頭的遠東軍事行動的計劃內容屬於一廂情願的設定。
死死看著斯科特的獨眼,陳禮文陷入了沉思,幾分鍾後幹脆站了起來,在辦公桌四周走來走去。
“選擇你的理由,就在於你有大規模軍事指揮的能力,而且你知道,遠東局勢的穩定對我們十分重要!這場遠東軍事行動將會奠定未來十年的遠東格局,大明帝國方麵也會全力以赴,而且隻要外交方麵進展順利,他們還會提供給我們相當的後勤輔助力量。”
想了好一陣,陳禮文這才找到了不像是解釋的解釋。
“是的,戰役能否成功的關鍵,還有一半在我們盟友的身上,但就我所知,明帝國的軍隊在麵對韃靼人時,全都是負麵的表現。所以,我的一切準備,都是以能夠處理最壞的情況變化來假設的。”
慢慢坐回辦公桌後,陳禮文這下是真得沉默了。對於這場集群體利益與曆史情感一體的軍事行動,軍方高層已經構思了二十年,即便一切都基於對落後封建軍隊的蔑視和碾壓預判,但斯科特的務實思想也是一言切中了要害。
要取得勝利,理論上沒有多大的問題,但幾經修改的軍事行動方案依然是投機主義占了主要部分。至少在戰爭細節進程的把控預測上,這個國家沒有多少人能和斯科特豐富的經驗相提並論。
“斯科特將軍,我理解並尊重你的分析,但現在的狀況你也知道,無論是哪個方向,陸軍總部沒有再多的作戰部隊可以調給你了。”
陳禮文歎了口氣,在下屬麵前第一次露出尷尬的神情。
似乎早就猜到了陸軍總司令的難處,斯科特再次從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輕輕放到了桌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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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科特少將的《遠東戰役兵力補充方案》堪稱一場陸軍內部的紙上“大盤點”作業,從而讓陳禮文和何語兩位陸軍上將不得不讚歎。
斯科特的增兵要求也不算過分,隻要再增加一個旅的部隊即可。為湊夠這個旅所需的兵力單位,斯科特把軍方當前每個角落的行動都按照輕重緩急用筆勾勒清理了一遍。
旅部單位較為簡單,隻需要從陸軍總部以及各個軍校教導隊中抽調就能組成。
旅部警衛連,從首都衛戍營中抽調一個連組成,絕對的精銳。
旅直屬騎兵連,從正在魁北克作戰的第一騎兵旅中調出,目前魁北克作戰已經進入末期,調出一個騎兵連幾乎沒啥影響。
輕炮營,由西點軍校炮兵教導營和第一騎兵旅騎炮營中各抽調一個連組成,雖然和滿編相比少了一個炮兵連,但至少旅屬炮兵的編製問題解決了。
輜重營,由國民警備司令部負責解決,在本土征召幾百名非一線作戰兵員還是沒啥問題的。
最關鍵的是,斯科特有四個步兵營的需求,所以除了讓陳禮文大吃一驚的海軍陸戰營外,斯科特還選定了三個上個月國防部才新組建的國防軍誌願部隊。他們分別是“第一加勒比誌願營”、“第二亞速爾誌願營”以及“第三印度誌願營”。
加勒比誌願營和亞速爾誌願營,都是輕步兵營編製,和陸軍一個標準步兵營500多人相比,一個營隻有不到400人,欠編一個火力支援連。兩營官兵全部由前外籍軍團退役官兵組成,作戰經驗極其豐富,士兵平均年齡達到不可思議的三十五歲,目前正在江州集結,準備加強徐洪運的兵力,參加西部內陸針對包哈坦人的肅清戰役。
對於以國民警備隊為主的江州內陸肅清戰役,斯科特認為目前的掃蕩兵力已經足夠,再多投入兩個輕步兵營的意義也不是很大。
印度誌願營是國防部授權印度洋總督區在葡屬印度招募的誌願兵,同樣是輕步兵營編製,但兵員並非字麵上的土生印度人,而是二十來年裏通過移民通道和貿易不斷在葡屬印度落戶的華人後裔。
印度誌願營目前正在馬達加斯加委托黑水保安公司的集訓,是戰區司令劉辰旭為彌補馬達加斯加戰爭後當地防禦兵力薄弱問題而向陸軍總部和國防部提出的要求。
在斯科特看來,馬達加斯加的後續問題不在增兵加強防禦上,而是需要當地政府做出與梅裏納土著王國的矛盾緩和與衝突讓步的姿態。
以印度洋艦隊的實力,真要是純防禦,幾座沿海殖民城鎮全在海軍艦炮的射程掩護之下,地麵防禦部隊的需求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麼迫切。反正未來幾年華美也不大可能向梅裏納王國發起報複作戰,所以暫時緩緩當地的兵力部署也是可以的。
至於將海軍陸戰營調入這支陸軍混編旅,則需要國防部進行協調,畢竟海軍陸戰隊從年初開始就在江州枕戈待旦,一直虎視眈眈地準備進入佛羅裏達。斯科特認為這是一種兵力浪費,隻要法國在北美戰略上低頭,佛羅裏達的“收複”隻是時間問題。
在斯科特心裏,海軍陸戰營將是這個混編旅的最主要戰鬥力,因為編製和陸軍不同,這個被稱為營的海軍陸戰部隊,兵力高達800多人,比加勒比營和亞速爾營加起來的兵力還要多,而且精銳程度號稱超過首都衛戍營。
相比之下,加勒比誌願營、亞速爾誌願營以及印度誌願營都是輕步兵營編製,火力弱上不少,而旅屬輕炮營更隻有兩個炮兵連8門野戰炮。幾番權衡計算,新混編旅的總兵力約為3000人出頭,靠著海軍陸戰營的編入,戰鬥力才勉強與東方旅或棕熊旅相當。
一旦上述單位全部編組到位並海運遠東,屆時斯科特少將麾下的遠東陸軍兵力將上升到四個旅一共11500多官兵,將創造華美建國建軍以來在單個戰區集結兵力最多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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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瓦印第安人為主組成的陸軍第一誌願旅還要一個月才能結束集訓,整體進度比預期又晚了一些,而暫編混成旅也不是短時間能夠調整到位的,一些中低層軍官的人選還需要斟酌,所以斯科特在未來一個月將陪伴女兒愛麗絲在曼城生活。
對於愛麗絲的計劃,斯科特選擇了有限的支持,不過他還是說服女兒先完成經紀公司的合同,再和自己一起出發。
最大的原因,還在於斯科特感覺自己將要遠去東方,如果能和女兒同行,一方麵滿足了女兒的心願,另一方麵也算是感受家人在身邊。
而在斯科特做出最後決定、愛麗絲歡喜雀躍同時,參議院議長齊建軍的家裏也是一番雞飛狗跳。
齊祖萍再次拒絕了父母為她安排的相親,並從單位辭職,打算以愛麗絲慈善基金創始合夥人的身份,和愛麗絲一起前往遠東的明珠島海外領進行慈善巡回宣傳。
齊祖萍以“終身不嫁”的態度表明自己投身慈善與兒童教育事業的決絕,讓齊建軍和翟紅大發雷霆,要不是長子齊祖國在一邊打圓場,估計兩個老人會氣暈過去。
讓齊建軍夫婦擔憂的,並非女兒那副不畏險阻的事業心,而是前往遠東的動機到底是什麼。曾經鬧成感情慘劇的另一個主角,齊祖萍的親哥哥呂玉舟,目前正在東方旅任職,當初不知親血緣關係而相愛的兩兄妹如今是否都走出了陰霾,根本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