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劉宏對他的試探還是真心想禪位與他,劉辯依然戰戰兢兢就要跪伏,卻被劉宏托住。“辯兒為何如此憂懼?”劉宏不解道。
“兒臣隻願父皇安康,別無他念!”劉辯這話倒是實話,雖然他對劉宏沒有太多的期望,但也不希望這個時候劉宏駕崩了,不然誰能收拾殘局?
“朕知道你在幽州所作所為,父皇心下大慰。數百年來,鮮卑等屢犯我境,燒殺劫掠無惡不作,然而皇兒發威,神鬼驚泣,聞我大漢之威而肝膽俱裂,可謂千百載未有之事。又聞皇兒在幽州推行新政,是也不是?”
劉辯這次表現得沉穩如山,“確有此事,請父皇治我不請之罪!”劉宏果然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也!成大器者,必有城府,喜怒不形於色。
劉辯震驚了,雖然寥寥幾語,但從劉宏嘴裏冒出來,讓人不可思議:這還是曆史上那個昏庸的君王嗎?劉宏眼放精光,“果然瞞不住皇兒啊!朕年幼登基,根基尚淺,而朝內黨羽勢大,朕本想借助十常侍之力壓製權臣,沒想到十常侍跟這些逆賊一樣野心勃勃。好不容易除掉竇武陳蕃等權臣,但眼看閹賊勢大,朕甚為恐懼啊!”
“父皇既有此憂慮,為何不翦除十常侍,還大堂朗朗之乾坤?”劉宏的心思劉辯也猜到了。“朕不能輕舉妄動啊,如果除了張讓趙忠,那麼誰來製衡世家大族,權傾朝野之臣?”
“父皇說的是袁隗袁逢,曹騰董卓,馬騰韓遂,劉焉劉表之流?”“正是這等逆臣賊子,他們擁兵自重,朕哪裏像個天子?前幾年天下大旱,緊接著又是蝗災,瘟疫,更有河北地震,可是國庫空虛,朕能如何?人在屋簷下,即使朕這個天子還得看諸侯的臉色,皇權旁落,朕有苦難言啊!”劉宏此時捶xiong頓足,悲痛不已。這麼一來使得他病情加重,咳嗽不斷,差點噴出一口血來。“朕也有錯啊!朕對不起列祖列宗啊,有何麵目見劉氏祖宗?
他們這些賊子嘴上不說,卻讓朕大加封賞,鞏固他們地方勢力。朕無奈隻能賣官鬻爵,以此填補國庫空虛,賑濟災民。朕不這麼做還好,如今都這麼做了,卻要留下永遠曆史的罵名啊!朕能想象到千百年後,世人會這麼評價朕,他會說朕寵信宦官,政治腐敗;生活荒淫,聚斂無度;賣官鬻爵,還大修宮殿苑囿,搜刮民財,激起人民反抗。最後是要葬送我大漢四百年王朝的啊!朕每日念到此,心痛如絞,肝腸寸斷啊!”
“父皇不要太過悲傷!”他自然知道千百年後,世人正是如此評價這位昏庸帝王的,而如今作為見證人,對這位君王有著無奈和憐憫。
“父皇在上,請聽我實言!大漢祚數,自高祖斬白蛇起義傳至今已四百年矣,如今正如父皇所說,皇權旁落,諸侯得勢,已有不斷坐大之憂。馬騰韓遂居於邊遠西涼,頂多隻是坐鎮一方的諸侯,威脅小得多;劉焉劉表昏庸無能,徒為宗親,甘心為守土之犬,不成氣候。袁隗袁逢四世三公,xiong無大誌;曹騰閹宦之身,肮髒不堪,不足為慮。惟有後輩袁紹袁術,誌大才無,卻是腦生反骨之徒,遲早心必異;曹氏人傑,非曹孟德誰耶?至於劉備孫堅,請父皇拭目以待!”
劉宏知道這個兒子聰明絕頂,但是如今才發現依然低估了,劉辯的誌向遠大,定能中興漢室啊!劉宏按捺住狂喜,便留他侍宴。
吃完飯後,劉宏打發他去後宮看望何皇後,他的生母,大將軍何進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