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薑有為鼓勵諸葛未艾拍照,不是拍旅遊照片,而是創作,把景物人物都當做藝術品去拍。
“當人們麵對你的照片,看著你的景物、看著你的人物,人們能讀懂那些山那些樹,能讀懂照片裏的人也能讀懂你,那才是一張好的攝影作品,簡而言之,每一張照片都有靈魂!”薑有為看著諸葛未艾拍的那些照片指導她時這樣說。
薑有為沒有注意到諸葛未艾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一旁,端著相機把在灰色天幕下負重而行的三個男人的側影拍了下來。
就在閃光燈亮起時,幾個孩子雀躍著歡呼著跑下來:“吳老師,吳老師回來了!”
諸葛未艾不停的拍著,那些孩子圍著吳大偉笑啊,跳啊,生動極了,諸葛未艾注意到有幾個孩子隻穿了半袖的衣服,穿著拖鞋,難為他們還跑的這樣快,孩子們又歡叫著跑回山腰去,山腰上散布的民居中有三個中年女人迎了下來,執意接過趙大有他們的包裹,扛在自己肩上,一隻手扶著,一隻手有力的擺動著走上去了。
趙大有叉著腰喘息著,看著三個女人消失在接近山頂的一座院落裏,歎息著說:“不鍛煉不行了,這麼點體力活都幹不了了,還不如這些娘們呢!”
“娘們兒?怎麼啦!我看體力比你好的不是一點!”諸葛芳華很反感趙大有說“娘們”這個詞,不過也不得不承認“娘們”這個詞很貼切。
趙大有緊走兩步追上諸葛芳華要拿她手裏的水,諸葛芳華卻躲開了:“你們去拿咱們的睡袋和帳篷吧。”
“哦,都忘了,”趙大有忙招呼薑有為下山,卻對吳大偉說:“大偉,你去幫幫那些女人吧,我們去拿帳篷。”
吳大偉答應著,一路走過去搶過諸葛芳華的背包背上,又拿過章蜜兒的袋子,去接諸葛未艾的袋子,諸葛未艾執意不給:“你也累了,我自己能行!”
諸葛未艾加緊了步子,不一會兒,就走到了那所院落跟前:垛爾凹小學,一個圓形的門洞上方有一塊塗了鮮紅油漆的木匾,因為那字跡鮮豔的顏色,在暮色中也看的清楚。
“是這裏嗎?”諸葛未艾問吳大偉,吳大偉還沒來得及回答,一位大嫂已經笑著從裏麵迎出來,接過諸葛未艾手裏的袋子拉著她的手走進院子,諸葛未艾看著這個院落,方方正正,少有的整潔,房子看起來是老房子,房脊上長著茅草,木製的門窗、廊柱卻都用紅油漆漆過,像一位過氣的明星化了濃妝般的寂寞。
“那是吉嫂,我們村主任的家屬。”吳大偉介紹那位為首的始終微笑著的婦女。
吉嫂把她們領進中間的屋裏,那是一間教室,吉嫂抱歉的說:“辦公室和宿舍都漏雨,隻有這間教室還好,所以就委屈大家了。”
諸葛未艾打量著屋內,明亮的節能燈照著凹凸的水泥地麵,四排斑駁的木質桌椅,木質刷了黑漆的黑板,仿佛回到了電影裏五六十年代,一路走來也看了不少的學校,印象裏不應該窘迫至此啊。
“我們13個孩子,六個年級。”吳大偉見諸葛未艾好奇的拿起講桌上的一摞木牌,那上麵分別寫著一至六年級。
“我講哪個年級的課,就拿哪個牌子立起來,哪個年級的孩子就坐到第一排來。”吳大偉解釋著,拿過牆上掛著的花名冊,給諸葛未艾看,13個孩子裏分別屬於五個年級,一年級的花名冊裏是空白的。
“一年級這個孩子,隻上了半學期就被爸媽接走了,去他們打工的地方上學,這些孩子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他們都跟著爺爺奶奶啊,姥姥姥爺啊生活。”
“這學校漏雨,沒人管嗎?”諸葛未艾想,電視上不是天天說:窮什麼不能窮教育!
“我們這個小學兩年前就撤掉了,並到鄉裏,可是我們這裏離得遠,大孩子都要走兩個小時上學,這樣我就找教育局商量,然後我就留下來教這幾個孩子,鄉裏的學校宿舍已經蓋好了,下學期我們就都去鄉裏了。”吳大偉說這些話的語氣,表明他對這個地方非常有感情,可以說非常留戀。
“吃飯吧。”那幾位大嫂已經端米飯和菜走進來,招呼收拾東西和帳篷的人。
飯雖簡單,主食就是米飯,菜是一大盆野蒜臘肉,一大盆野蒜炒雞蛋,但都熱騰騰的,大家的心也熱騰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