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容忍在屋子、庭院或花園等地方擺放一些沒有品位的,尤其是與周圍環境不協調的東西。如果有任何一樣不協調的東西,我就會感到很別扭,非得把它搬走不可。
我們家的每個房間都貼著同一色係的牆紙,牆紙的邊緣也令人賞心悅目。房間裏的家具不多,但都是我們精心挑選的。每一麵牆上都掛著油畫或者蝕刻版畫,但是沒有任何一幅畫會顯出粗俗的顏色,或者表現令人不愉快的主題。從初春一直到晚秋,我們的院子裏和花園裏會綻放各種各樣的鮮花,一排排的大葉野茉莉花團錦簇,擁有極高藥用價值的藏紅花也不甘落後,冬紫菀隻有在大雪或嚴霜的逼迫下才會慢慢凋零。而我們自己,總是衣著樸素、整潔、大方。
我從來沒有買過相對於我們所處的環境來說太過華麗的東西,我甚至不怎麼給卡爾買繪畫作品,除非它們是真實而美麗的。假如有人送給他一幅不符合我們審美要求的畫作,我們就會用調侃的態度去審視它,並指出它的粗鄙之處。另一方麵,我特別欣賞鮮花和鳥兒自然的顏色搭配,並經常讚美它們。但是,如果它們的顏色過於明亮耀眼,我們也不會給予很高的評價。
無論走到哪裏,我們都能發現一些美好的事物。在萊比錫、德紹、沃利茨、波茨坦、柏林、羅斯托克、魏瑪、德累斯頓、撒克遜瑞士等眾多地方的遊曆,讓我有充足的時間和精力去修正與提高卡爾的審美觀。萊比錫和它的美好事物,可不是用三言兩語就能表達得完的,但是,卡爾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它們的深刻內涵。5歲時,他就已經領略了波茨坦和柏林的美。6歲時,他親身感受了德累斯頓及其周邊的壯麗風景,在那裏,我們大約停留了幾周,幾乎每天都流連於各個美術館之間。我們看得最多的是藝術家門格斯,以及古希臘和古羅馬藝術風格的作品,其中,綠穹珍寶館我們去過兩次。我們不是簡單地參觀一下,看看那裏麵的馬、狗、鳥、房屋、車馬、家具、圖畫就算了,而是互相指引對方,把注意力放在那些作品上,經過仔細觀察之後,再對它們進行評論。
另外,卡爾很早就喜歡上了詩歌,並學會了用恰當的方法去賞析詩歌作品。在學習賞析的時候,我們從最簡單的詩歌學起,並逐漸增加難度,慢慢過渡到最難的詩歌。詩歌的格律、韻律、文字、內容、用典或暗示,都是我們日常談論的話題。在散步時或旅途中,如果我們給卡爾背誦詩歌,他會用心傾聽,有所感悟,並將其中最精彩的部分牢記於心。
最開始,卡爾學習的是德語詩歌,這種方法十分奏效。不久以後,對他的法語詩歌教育,我也采用同樣的方法。我敢說,不管學習哪種語言的詩歌,他都能很快將那些優秀的作品銘記於心,因為當他發現了其中蘊含的美之後,就會十分用心地反複閱讀,讓它們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裏。他最喜歡的詩人有弗洛裏安、梅塔斯塔斯、維吉爾、賀拉斯和荷馬。無數次,在我忙於其他事情的時候,他跑過來打斷我,隻為了給我朗讀和背誦這些人寫的詩歌裏最優美的長句子。為了不掃他的興,每次我都會放下手頭的工作,耐心地傾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