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好像有點好笑,卡爾在洛豪無法接受正式的科學知識指導。原因有二:第一,這應該是大學裏教授的內容;第二,我隻是一個鄉村牧師,缺乏必要的教學手段。雖然我有所需要的信息,或者我也可以從書裏獲得那些信息,但是,關鍵是我沒有大量的最新作品和必需的蝕刻版畫,也無法給他配備昂貴的儀器和實驗設備。因此,我情願放棄這種教學方式,但我並沒有放棄對他的教育,而是一直引導他關注大量的科學事實。我從來不對他說,“這個屬於博物學,這個屬於化學,這個屬於物理學,這個屬於古代地理學,這個屬於現代地理學……”,以免讓他產生混亂。
從卡爾能獨立思考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熟悉了博物學的各個分支領域。用廢料改造的東西是他最喜歡的玩具之一,而且,不管是在哈雷還是在萊比錫,抑或是在梅澤堡,他總是不失時機地觀察那些奇特的動物,和其他任何值得觀察的事物。但是,為了全麵具體地對卡爾進行科學知識教育,我采用了一些方法,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旅行。
居住著各種生物、蘊含著無數礦藏和油井的海洋,冶煉廠,蒸汽機,排氣泵,玄武岩礦,山頂上像火山口一樣的凹陷地等,所有這一切都為我給卡爾講授科學知識提供了素材。即使在家裏,花草上的一顆露珠,我的氣壓計,體溫計,爐灶點火時發出的聲音,玻璃窗上的水汽,等等,也都是卡爾細心觀察的對象。如果我們有目的地學習過博物學、物理學和化學,好處就會在這裏體現出來,自然界中的萬事萬物我們都可以隨手拈來,解釋給孩子聽。
我是以這樣的方式開始對卡爾進行地理學方麵的指導的:我們住的地方有一座高塔,我很早就帶著卡爾走遍了站在塔頂能看到的所有村莊;另外,我還經常帶他去哈雷、梅澤堡、萊比錫等城市。
天氣晴朗的時候,我會帶著一支彩色畫筆和幾張白紙,與卡爾一起登上塔頂。我們先在紙上找好比例,在正中間畫出我們所在村莊的大致輪廓,這種工作多數情況下是由卡爾來完成的。然後,用一個圓點來表示離我們最近的村莊利伯瑙,目之所及的其他村莊也用圓點在紙上相應的位置標示出來。同時,在每個點的旁邊都標上對應村莊的名字。另外,還用紅色在紙上標出薩勒河、埃爾斯特河、森林、草場和田野。
草圖畫好後,我們就會把它拿給卡爾的母親看,請她點評,並提出意見和建議。然後,我們會再次登上塔頂,根據她提出的意見,重新畫一個至少在我們看來相當準確的地圖,再拿回來跟薩勒河地區的標準地圖相比較,並根據它作一些調整。
我所做的這些都是為了讓卡爾有一個正確的地理概念,激發他對地理學的興趣。事實證明,這樣做是很有效果的。我們每次旅行歸來,他都能夠在紙上畫出所到之處的大概位置,並標出這些地方之間的大概距離。到9歲的時候,卡爾已經收藏了大量的地圖,那些地圖是他旅行的見證,而這在家境富裕的年輕人那裏是很少見的。另外,我們也總是盡量多給他買地圖冊,其中很多是以禮物的形式送給他的。
他還有唐維爾的地圖,隻要有它們在手邊,他讀起古代史來就廢寢忘食。在散步時,或者旅途中,我會通過曆史故事,以及與曆史有關的繪畫作品和蝕刻版畫,向他講述曆史知識。
梅澤堡的K先生利用他先進的儀器,讓卡爾了解了很多天文學方麵的知識。之前,我除了沒有天文望遠鏡讓他觀測星空以外,把能教的知識都教給他了。9歲時,卡爾已經掌握了非常豐富的科學知識。但是,如果有人跟他說他已經掌握了博物學、地理學、天文學、物理學等方麵的知識,他肯定會大吃一驚。
我盡量注意不去使用這些學科中的專業術語,一方麵是不想因為這些陌生詞彙讓他對這些學科產生畏懼感,另一方麵也是不想讓他因為自己掌握的知識而產生驕傲情緒。當理解了那些學科的具體內容後,他很快就學會了那些專業術語,並且觸類旁通。這就跟學習語法一樣,了解了複數、主格、虛擬語氣等代表的意思後,學習起來就很容易了。我的做法讓他感覺自己好像不是在學習晦澀難懂的知識,因而當他真正掌握了它們的內容以後,再了解那些術語就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