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貝·戈蒂耶說得很好，一個精心設計的、具有導向性的遊戲，可以在兒童身上獲得非同尋常的效果。我讚同他的觀點，但在做法上和他有一點不同。我不會讓卡爾一天到晚都處於遊戲中，而是每天都抽出一些時間對他進行正規的學習指導，雖然在這段時間裏，卡爾會學得很愉快，但這仍然是他必須嚴肅對待的學習。起初，這種安排完全是出於我的本能。後來，經過認真思考，我發現這樣做是最合適的。
自從戈蒂耶踐行他的教學方法以來，30餘年間已經涉及了無數的細節，簡直到了細致入微的地步。如果他的方法完全有效，那麼，他的學生就應該不僅擁有廣博的知識，而且具備驚人的思維能力和敏銳的反應能力，在法國，人們也應該經常能聽到從戈蒂耶學校走出來的優秀人才的事跡，然而事實並非如此。這又是什麼原因呢？
我認為，如果一個孩子一開始就通過遊戲的方式學習所有的東西，那麼，長大以後他也會希望繼續以這種方式學習和工作。如果他不能如願，就會對學習或工作失去興趣。假如他長大後從事商業活動，可來不得半點兒戲。在那裏，他會發現一切事情都得嚴格依據時間、地點、場合來定；他會發現隨時都可能出現緊急而必要的事情，要求采取這樣那樣的應對措施；他會發現問題一個接著一個，解決問題永遠都是工作的重點。那時，他就會感覺筋疲力盡，渴望能像以前那樣，在遊戲中做事，但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長此以往，他的生活就會被情緒所困，對他而言，生活就成了無聊和煩惱的代名詞。無論人們對他寄予多高的厚望，他最終還是會一事無成。
因此，無論怎樣，我都堅持自己的方法，謹慎地將學習和遊戲分開。我認為，兩者都應該擁有和保持自己獨特的方式。例如，在遊戲時間裏，我希望卡爾的大腦一直處於活躍狀態，並努力去調動他的積極性，但是他能不能全力以赴都沒有關係。如果他沒有做到，我們也許會假裝沒有察覺到，也許會跟他開個玩笑：“哦，小傻瓜，你就隻知道這麼一點？”如果他的回答還是不恰當或者不深刻，我們就會再次跟他開玩笑說：“你還真的是一個小傻瓜，從你的答案中就能看出來。”通過長時間的磨合，他完全能夠理解我們所要傳達的意思，所以肯定會努力改進自己，避免那些可笑和天真的行為或語言。
談完了遊戲，我們再來談一下學習。它跟遊戲有著相當大的區別。一開始，我每天隻為他安排15分鍾的課程，但是，在這15分鍾裏，他必須全神貫注。如果他有一點懈怠，我會很生氣。他必須全力以赴地去做每一件事情。而且，在卡爾學習的這段時間裏，我會為他排除一切外界幹擾，比如我妻子和仆人的詢問。如果他們“不識趣”，我就會堅決地說“現在不行！我們正在學習”或者“卡爾正在上課”。
出於對卡爾無限的愛，我經常語重心長地對我妻子和一些摯友強調我的這些真心話與我堅持的原則，以及我對實現目標的堅定信念，以期讓他們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一直以來，我都堅定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從未違背過自己的原則和信念，所以到目前為止，連我們家的狗都知道“我必須工作”這句話的分量，當我溫和地在它耳邊說這句話的時候，它就會安靜下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我對待工作的這種態度，幾乎從一開始就給卡爾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也很快就養成了這樣的好習慣，從來都是將他的學習或工作看作是最嚴肅、最神聖的事情。
卡爾不僅能對工作和學習持之以恒，而且能夠竭盡全力保證它的效果和速度。有時，即使他把事情做得很好，但如果速度太慢了，我就會表現出不耐煩。這種注重效率的習慣對他是大有裨益的，久而久之，那些對別人來說非常困難的事情，對他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同一件事情，往往當我們剛做好準備工作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完了，而且能夠比我們做得更好、更徹底。他因此為自己爭取了不少做其他事情的時間，比如休息、社交、戶外運動等。
在後來的幾年裏，他逐漸認識到了這種習慣給他帶來的寶貴財富，並為此感到自豪。在維也納，他誠摯地表達了對我的謝意，並向我坦白，當初他一直不理解我為什麼那麼嚴肅地訓練他做事情的速度和質量，現在他徹底理解了，並對我充滿了感激，因為正是由於我的堅持，才讓他具備了如此強大的優勢。對此，我深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