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二(1 / 3)

準確地說,現在還是上課時間,而我卻一個人在學校的操場上坐著發呆,我身後是一麵牆,這麵牆把操場隔開成兩個區域,牆的另一頭是標準的四百米跑道和足球場,還有一些放置有簡陋的健身器材的一小塊區域。而我麵前則是幾個籃球場,橫著一字型排開,一共八個籃筐,四塊場地。球場並不是一直相連的,這四個球場之間隔著一條白石板路,徑直通向我現在正對著的那片不遠處的植物園。園內幾株灌木擋住了我看國際部教室的視線,若非如此我也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坐在這裏。

天氣還很涼,到今天為止已經離開學好幾個月了,天氣也從悶熱轉為了濕冷。也正因為這種天氣,攪擾的我不得安寧,一早上不知道吃了什麼油膩的東西,加上這呼嘯的寒風和潮濕陰冷的空氣,半個小時前我就向帶化學課的老師報告說我肚子疼想去醫務室看看。結果出來以後才發現醫務室也沒人值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冷了的緣故,早上醫護員的上班時間都推後了……我此刻卻並不想直接回去,我知道教室裏固然暖和,甚至燥熱,但坐在那裏我根本聽不進去什麼東西,因為曉柔今天也沒來,我開始有些緊張,想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大錯特錯的事情,焦慮的情緒加上熱烘烘的教室,還有化學老師極快的語速……就算我現在感覺好些了,再回去估計還是會複發的吧。

為了不讓身子在寒冷中凍得難受,我先是在操場上轉了幾圈,等身上開始發熱了才最後找了這塊冰涼涼的石凳坐著休息。我坐的位置和醫務室之間就隔了一個籃球場,我一抬頭就可以看見醫務室裏有沒有人,這樣即使是被高考部路過的老師盤問起來,也可以說是身體不適在等醫務室開門,而不會被盤查一番再給登記處理了。

很快,我發覺我剛才的顧慮是多餘的,這樣的天氣哪會有什麼老師路過,連醫務室的醫護員都不來上班了,老師們肯定都窩在暖和的辦公室裏,哪有心情頂著風在操場上瞎轉悠。“今天好像也沒有體育課呢?”我心想,眼前的球場第一次顯得這樣空空蕩蕩,以往可都是人影穿梭不斷的。自從來到國際班以後,感覺認識的人一下子就少了,自己也很快地變成了少數群體,隻要在出操升旗的時候一被點名,就都成了“國際生”,而其他班的學生則是統稱為:“高考生”。從一個大的群體中被剝離出來的感受雖說對我來說並不陌生,但每一次我都覺得這種滋味實在是讓人不舒服,尤其是在冬季,因為冬季總是給人一種寂寥的感覺,我總是在想,眼前的這片球場會不會結起了霜,因為我的心裏已經起了一層霜,要不然,我的眼睛怎麼會變得這樣模糊呢。

又坐了一會,我隱約聽見了教學區的下課鈴聲,於是便起身活動了幾下腿腳,剛站起來的時候我差點摔倒,畢竟在這樣的鬼天氣裏坐太久不動的話手腳都會顯得僵硬發麻,我把腿腳活動開,然後俯下身把褲腳捋直,起身往班裏走。走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為什麼不去看看原本十二班的同學呢,特別是王導他們,也許是我的心裏其實是不甘於寂寞的吧,既然在這裏找不到歸屬感,那就再回去試試運氣,但我怎麼會知道,有些事情它就是一旦過去了,就再回不來了……

順著白石板路走了沒幾步,我就到了植物園的跟前,那片小台階下去後穿過一片灌木叢,緊接著眼前就是教室門口了,走廊過道裏來來往往的有不少國際班學生,有的端著平板電腦,有玩手機打電話的,還有耍籃球的……我走過了好幾個由國際班學生堆成的“團體”,圍繞這這些個團體在發生些什麼事情一概不是我關注的範圍,因為像我這樣“練耳不聞窗外事”的人就算過去打探,也隻能碰一鼻子灰。

女生多數都坐在班裏聊天,這樣的天氣她們恨不得叫我們這幫男生把教室門關得嚴嚴實實的誰也別出去,仿佛她們都是些春天生長的花朵,稍稍一陣冷風就會讓她們凋謝,露出醜態似得。好些男生迫於她們的壓力,也不敢進出教室太頻繁,往往是凍得直跺腳還呆在外麵,而裏麵的人則是熱得抹汗也不敢出門,好像這一進一出,是人生中多麼重大的事情似得。

我不管這麼多,我任何時間都進出隨意,也從來沒有一個女生對此表示過不滿,畢竟我這樣的人在她們眼裏就和一根木頭沒什麼區別,說來也沒用。而且我跟班裏的女生一直保持著“陌生人”甚至以上的距離感,她們好多對於我也是敢怒不敢言,畢竟很少有人對不懂事的陌生人指手畫腳,但心裏記恨或者反感卻是很正常的,為此我已經有充分的自知者明,且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