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結束後,我升入了一所重點高中,而老根和阿龍則進入了一所職業高中。
所謂的職業高中就是在學習文化課程外,還要輔助學習職業技能。聽起來似乎還不錯的樣子,可是我們所處的西北地區當時的職業教育學校發展的還很不成熟,畢業的對口銜接的很不到位,技能教育非常不紮實,學校管理的很混亂,通常進入這類學校的學生,幾乎都是成績很差,但還不想踏入社會的最後的沒有選擇的選擇。
由於高中周內要住校,隻有周末才能回家。也許這種全新的生活方式導致了對家特別的思念,同時也對兒時的夥伴有了牽掛,所以每次我們回家都要好好聚一下。
這種狀態讓我恍惚的以為我們又回到了過去的時光,但終究事實會證明,失去的永遠就是失去了,不管你後來模仿的多麼像你曾經擁有的,它最終依然不會是你想要的。
我首先感覺到阿龍的變化比較大。阿龍以前和老根都屬於那種內向型的人,不善於交流,不太注重自己的外形,扔到人群裏你很久都難以發現他們。
可幾乎一夜之間,阿龍穿衣風格新潮時尚,發型個性誇張,耳洞怪異而炫目,談話聊談充滿了自信,他成為了一個非常青春有張力的熱血少年。多年以後我才知道那叫非主流,那種造型叫殺馬特,不過我很欣慰阿龍的改變,至少他突破了自己,他變得開朗而富有活力。
老根還是一如既往的老樣子,不過他告訴我了一個信息才讓我對阿龍的改變不再那麼好奇。老根說,阿龍談戀愛了。
我聽了以後比較震驚,在我那個時候的想象裏,談戀愛是一件相當嚴肅關乎婚姻的事情,而阿龍給我的感覺是,他還遠遠沒有做好結婚準備,
我一直想找機會和阿龍溝通一下,讓他不要衝動,可是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他的戀愛就結束了。
後來我聽他講了和那個女孩之間所有的故事,我能感覺到雖然那場戀愛真的就像一次遊戲,不過阿龍確實為此付出了很多。
生命中第一個吻,人生送出去的第一束花,每一次擁抱和深深地思念,浪漫的情侶空間設置和情意綿綿的個性簽名等等,全都是很美的回憶。然而這並不能改變命運對這個年齡段大對數人戀愛結局的殘酷設定,套用一句台詞總結最為合適不過:“愛沒有錯,隻可惜你們愛錯了時間”。
當最輕鬆的高一時光結束後,文理科就要分班了,然後我們所有的人都要為兩年以後,人生最重要的那場考試去奮鬥了。
我們隻需要打好這一仗,從而便能贏得精彩的人生,至少老師是這麼告訴我們的。
對於老根和阿龍它們來講,就完全不用擔心高考的問題,因為它們壓根就沒有打算參加。
這個階段我們對於對方的消息再一次變得遲鈍起來,直到我上了大學,才有機會慢慢彌補,那段我缺席的時間所發生的故事。
阿龍和老根高中畢業後一同進入了本地一家民營企業。
作為流水線工人的它們每個月隻有900塊人民幣的工資,對於2009年的中國來說,它們倆當然無法養活自己。兩個月後它們就相繼辭職了。
老根去了遠在新疆的親戚那裏尋找機會,而阿龍則踏上了開往廣州的火車,但是幾個月以後它們又再次回來了。
我不知道它們在那段時間經曆了什麼,我試著想了一下,首先它們倆沒事有什麼大的夢想,也沒有非實現不可的追求,所以無論去什麼地方漂泊,都沒有什麼東西能支撐它們堅持下來。
其次他們倆當時僅僅隻是兩個比較大的孩子,或許能感受到一些來自社會的壓力,但絕對還不懂什麼是自己的責任,所以背井離鄉的那種辛苦和寂寞,肩膀上扛著生活的那些大叔們能咬牙接受,但對於阿龍它們來說卻承受不了。對他們來說,放棄的理由有千萬種,但是堅持下來的卻一個也沒有。
況且他們出去的時候,腦海中隻有一個非常模糊的目標,那就是賺很多很多的錢。碰了幾次壁後發現這個目標難以實現後,那麼回家就成為了唯一的打算,隻是時間問題。”
我衝了一包咖啡,迫切的想知道這個阿龍和老根後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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