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毒打(3 / 3)

那一夜的我睡得如此香甜,大概是感覺活下來,真好。

第二天早上,我沒能起來,等到午飯時間過了以後,才慢慢下床去廚房找了點吃的。

雖然是在自己家裏,但偷偷摸摸的樣子,我感覺太像是一個賊。因為我怕會再次見到父親,除了擔心他會再次對我使用暴力,更多的是,他現在的存在對我來說就是一種恐懼,直到現在我都沒有辦法完全消除對他的畏懼。

這事情對我觸動很大,自那以後,我的心裏就埋下了反對家庭暴力的種子。

我希望在未來的生活中,自己是一個特別怕老婆丈夫,同時也是一個特別寵愛孩子的父親。

我特別喜歡《葉問》裏邊的說法,怕老婆是丈夫的一種情懷,也是愛的另一種境界。對於孩子我會盡可能的去嗬護和尊重,無論她犯下什麼錯,我都會引導著去教育她,最終讓她認識到自己的問題,知道什麼才是真正對的事情。

在我未來的家庭裏,溝通是每個人首先且必須要具備的能力,因為隻有這樣,我們才會明白親人間的暴力是多麼可笑的存在。

我和父親在那件事情以後關係降到了冰點。我們很長時間都沒有進行過交流,也許他也從未重視過與那時候的我進行溝通,總之,我們那個階段都是每天尷尬的見麵,然後我默默地回避,周而複始,無限循環。

直到長大後的某一天,我們從一個問候才開始有了接觸,不過那都是很久的將來屬於另外的一個故事了。

在被父親殘忍的懲罰後兩三天後,我們三劍客又碰頭了。老根看起來沒有異常,這主要和視他為家族之根的奶奶有相當大關係,而阿龍看起來卻非常慘,至少表麵上要比我慘的多。他的眼睛腫了,側臉頰有淤青,而走路看起來也不是那麼自然。

據他講,他爸爸對他的錯誤依然是老規矩,即一拳,一掌,一腿而已,我們看著彼此苦澀的笑了笑,不知道還能不能想起,那天放火時最初的開心與自由。

總之我們三個人對此都付出了不同程度的代價,從此事止,我就在也沒有幹過這種放火的事。

因為我真的害怕了,害怕那天燃燒的大火,恐懼父親對我使用的暴力,更重要的是,我不願意再經曆那天晚上拚命的奔跑和身後揮散不去的黑暗。

兩位小夥伴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停止對火的追求,後來阿龍放了一場更大的火,燒毀了幾間廢棄的民房。雖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他的家庭為此承擔了對方的經濟損失。然後我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他,聽說好像住院了。

再後來我們長大了一些,已經不再是小學生了,對於這種鄉間荒野遊戲也漸漸失去了興趣,開始紛紛去尋找更新鮮的事情去做,而我選了一條在他們看來最無趣的路,那就是愛上了讀書。”

當我剛看到這裏的時候,酒店房間裏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我接通以後是前台打過來的。

“您好,請問是柳雅風女士嗎?”

“我是柳雅風,有什麼事嗎?”

“您好,非常感謝您的入住,但是明天十二點之前,您在本酒店的團購的房間就已經消費到期了,請問您需要繼續入住嗎?”

“我還要再住兩天,一會兒我下去辦手續”我著急的關心後邊晴天所寫的內容,所以沒怎麼細想就回答道。

“好的,感謝您的信任和選擇,再見”

沒等她說完,我早已經掛斷了電話。我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沒電了的手機,夾到筆記本看到的那一頁,然後將它合起來放到枕頭下。帶上錢包和房卡,我先去前台辦理了續房手續,再去外邊的小超市買了一大堆零食。

在返回酒店的路上,海南的傍晚也吹起了一陣陣的微風,看著已經藏起一半腦袋的夕陽,我不禁想起晴天寫到的那個放火的黃昏,差不多也應該是現在這個時候吧。

如果不是你現在插上了翅膀住在了天堂,我一定會央求你再帶我去一個無人的曠野,去給記憶留下一次燒紅半邊天的大火,又或者那怕隻是幾根火柴去點燃一個塑料袋,隻要有你陪在身邊就好。

雖然濕潤的海風並不會帶來寒冷,但我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將薄薄的外套裹得更嚴實了一些,總覺得心裏的溫度還是不夠溫暖。

我在繼續的走著,腦海中晴天寫下的文字不斷的跳躍出來。

關於父親那次打他,我從未聽到任何人提起過,也許母親當時出了一趟遠門,也可能是晴天自己咬著牙獨自承受了全部的委屈,總之對大家來說,那件事好像從未發生和存在過,隻有在晴天的記憶裏,那天晚上的痛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還會出現在他的夢裏。

假如,我當時離他還不是那麼遙遠,我一定會想其他姐姐那樣,勇敢的將父親的皮鞭擋在自己的身後,那麼在晴天幼小的心靈裏,留下的恐怕都會是我這個偉大姐姐的偉岸身影,可惜,我從未為你做過什麼,即使在後來,我本可以為你去做些什麼的時候,我還是沒有做過什麼。

“你是一個混蛋。”

隻有你有資格這麼說我,而我不會生氣。

可是為什麼你從來都沒說過,而是一直都叫我“親愛的老姐”?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我用一輩子都彌補不了心裏的遺憾和內疚,你知不知道啊?

等坐上電梯到了房間門口後,我沒有聽到房卡開門的聲音,隻聽到一滴滴淚水摔碎在地板上那麼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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