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毒打(1 / 3)

當我懷著沉重複雜的心情,翻過這一頁的時候,它們三個年輕人的故事還在繼續。

“在我兒時的回憶中,除了那些保留著,那些帶給自己無限歡樂的往事外,還有一部分不算美好但是也沒能忘記的故事,最深刻的應該就是那件事了吧。

那是一件“大事”。大到讓“三劍客”的每一個人都受到了非常深刻的教育。

特別是對於我而言,這一生恐怕都永遠無法忘記自己為這件事所付出的代價。

那件事情發生的具體時間,恐怕已經沒有人能記得很清楚了。大概是一個秋天的黃昏,我們三個人相約來到後山的小樹林,也不知道是誰提議了要將後山的枯草點燃,反正我們就樂嗬的開始行動了。

雖然已是初秋,但是樹林裏的枯草並沒有如我們想象中那麼容易點燃,往往燃燒一會兒便熄滅了。大家嚐試了幾下,好像也感覺沒什麼意思,過了一會兒天也漸漸快黑了,我們就開始往家裏的方向慢慢返回了。

在路過魚塘的時候,我們不經意的發現那裏的雜草好像格外的茂盛。盡管對那個差點讓我和老根踏上黃泉路的魚塘心有餘悸,但是看到那片充滿誘惑的雜草,還是難以壓製自己那顆蠢蠢欲動的心,然後不由控製的點燃了那縷罪惡的火苗。

果然不出所料,那片幹枯的雜草在遇到一丁點火星的挑撥下,迅速就燃燒了起來,就像一個等待了千百年的少女,在情郎出現的那一刻,完全不受控製的就被自己的感情融化掉了。

秋後的黃昏往往伴隨著一陣陣的微風,它在撩撥著發絲的同時,更是配合著火光將我們所倒映出的影子,吹的四散搖晃,宛如史前一萬年的某個原始部落,在跳動著充滿儀式感的神秘舞蹈。

我抬起頭看著遠方,天際的那個縫隙還殘留著夕陽的一絲淡淡紅暈,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的就想放聲高歌,可是五音不全的我最後發出的聲音隻是單調的嘶吼,那一聲高過一聲的嚎叫,似乎在訴說著什麼,又似乎表達著什麼,隻不過不會有人能夠解讀其中的意思。

多年以後,回想起自己那個夜晚的情形,我想或許是成長的煩惱讓自己無所適從,既不能回到以前的單純,也不能阻止未來一天天的長大,能做的就是和曾經熟悉的人,繼續幼稚的去重溫小時候的調皮,隻是,這或許是最後一次了吧。

自己用盡全力的那聲聲呐喊,飄散到遠方回蕩著的,其實是一個孩子對童年的挽留和歎息。

在火光提供的光線下,我們不時的互相看著對方,大家都特別開心,連木訥的老根也露出罕見的燦爛的笑容,似乎我們完成了一件很偉大的事情。

火在繼續的燃燒著,但我們臉上的笑容卻在慢慢消失,因為劇烈上升的溫度,讓我們感覺到火勢漸漸超出可以控製的範圍。在我們的意識中第一次出現了,原來火,可以燃燒到這種程度。

雖然內心開始有些害怕了,但我們清楚這周圍都是荒地,所以不存在造成什麼損失,可是內心的害怕還是促使我們用腳開始去滅火,但是踩的越用力,火苗卻燃燒的更加猛烈,害怕,逐漸蔓延到每一個人內心深處。

這種害怕,我想是源於人對自然的一種本能的恐懼,特別是當這種現象超出了人們的認知時。

當我們發現依靠自己的力量無法撲滅這些火時,便打算不再幹預它的燃燒,等它自然的熄滅,這是以前無數次放火總結出來的經驗。

當我們準備離開時,老根突然說“火裏好像有根線?”我和阿龍趕緊問道“什麼線?”老根結結巴巴的說“好像是,是那個魚塘增氧機的線”我一聽,全身開始突然發冷,阿龍的臉色也變得鐵青。

我清楚這是一種什麼線,它屬於纜線,線圈裏包裹的是口徑特別粗的銅絲,以前聽老師說過,破壞和偷割這種線屬於犯罪,需要被判刑。直到長大以後才明白,老師說的是國家的通信電纜,並非是民用的這種普通纜線,但那天晚上的我們哪裏分得清楚電線杆上的那種線和地上這種線有什麼區別。我們隻知道,如果滅不了火就可能要去坐牢。

我愣了一會兒,趕快就組織他們倆滅火。但此時天色已全黑了下來,加上又沒有什麼工具,你讓三個被嚇得六神無主,雙腿發軟的小孩子怎麼去滅如此熊熊烈火呢?

阿龍說“我們撒尿吧。”現在想想,我會覺得當時阿龍是上天派下來搞笑的,但最後我們確實就那麼做了,慌亂的我們隻需要方法,沒有時間去思考合理不合理。

當然事實證明,我們的方法愚蠢並且毫無作用。這時的火勢已發展成一條綿延數十米的巨大的火龍,麵對於此,我們做了一個別無選擇的決定,那就是逃跑。

那是我印象中在童年裏跑的最快的一次,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潛能發揮到極限,但依然追不上老根和阿龍。

這可能和他們經常從事家庭勞動有關係,相對來說,我母親比較溺愛我,和他們相比我算是嬌生慣養了。從這開始我才意識到鍛煉身體,對於一個惜命的人來說多麼重要。

我事後也曾問過他們倆,為什麼當時能夠跑的那麼快?他們說是,害怕。但具體怕什麼他們又說不清楚。我也害怕,我也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我的害怕分為三個部分,第一是,火勢失控後燃燒到線纜時,我擔心為此要承擔的損失。第二是,回到家後恐懼父親的責罰。第三是,在逃跑的路上,我害怕的是黑暗。

不知道什麼緣故,我從小就特別害怕黑暗,特別是後來接觸到了鬼故事和關於鬼怪題材的電影後,這種對於黑暗的害怕就更加不可遏製了。

以至於有一個階段在看了《鄉村老屍》係列中《色之惡鬼》後我睡覺從來不敢關燈,持續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後才慢慢地有所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