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覺究竟睡了多久。
錢錢已經記不得了。隻是依稀記得醒了好幾次,又迷糊的睡去,等真正醒來的時候,依舊是一片夜幕,望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鍾。
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風轉冷,天轉黯,窗外依稀有雨絲飄落。
房內靜謐,祁亦寒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她同側的椅子上,正靠在床邊熟睡,眼皮底下有很濃的青色看得出來,他是累極了。
也不知道他這樣陪著她有多久了。
空氣中浮動著消毒水的味道,卻不是那麼刺鼻,昏黃的燈光柔和的跳躍著,投射在他倦極的俊臉上,病房內的一切忽然間顯得從未有過的安詳。
她靜靜地躺著。
這時錢錢才打量起四周來。
這應該是他們的新房。
房間經過重新裝潢,家具都換成了紫檀木的,地板是深色的;還有大床對麵的那張婚照。
她記得,她和祁亦寒並沒有去拍過照片。
一陣涼風吹來。
錢錢忙用毯子把自己露在外麵的肌膚給裹起來。
又看了看隻著短袖爬睡在床邊的祁亦寒。
她輕歎了一聲。
然後拿了另一張毯子替他蓋上。
錢錢有些難受的轉身。
那天她自己弄出來身上的傷口有些痛又有些癢。
讓她不舒服動了動。
看向窗外。
夜幕深沉,他們相互依偎著,天地一時間顯得如此空曠,卻又如此的充盈,連落下來的雨仿佛都是溫暖的。
她望著身邊正睡著的男人。
然後又沉沉的睡去。
“李醫生,錢錢怎麼還沒有醒來呢?”
祁亦寒看著那全身都被層層白紗包裹著錢錢,白紗之下透著鮮紅的血。幽深的瞳眸裏滿是痛楚以及壓抑的怒火。
望著安靜的躺在床上的錢錢,心裏百般滋味都有。
這次她傷得很重。失血過多,加上身體虛弱,所以才會導致昏迷。
她是不想讓他再碰她才把自己弄得滿身的瘡痍。
他真的讓她那麼忍受不了嗎?
他不想再有下一次,他絕對不會再給她任何傷害自己的機會。
“鄭小姐隻是失血過多,又重感冒,不過我已經控製好了病情,傷口也沒有發炎,應該就快醒來了”
李醫師推了推眼鏡。
才慢吞吞說明。
看著眼前這張有些憔悴的臉龐。淩亂的頭發,布滿血絲的雙眸,以及那眼瞼下淡淡的黑眼圈。
整個就一為情所困的癡樣。
他終是忍不住又提醒他。
“雖然她現在的傷口還有身體上是沒什麼大問題了,但她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等她醒來後可別讓她再受刺激了,我覺得她潛意識裏有自虐傾向”
“什麼?你說錢錢有自虐傾向?”
祁亦寒倏地從床邊的椅子上起來,那雙幽深的瞳眸猛然睜大。瞳眸裏帶著驚嚇,額間冷汗涔涔,顯然是不願意相信醫生的話。
李醫生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
“所以別再讓她受刺激,如果再手刺激的話,我怕她會撐不下去”
祁亦寒想說些什麼,卻終是半點聲音也無法發出。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揮手讓旁邊的人離開。
窗外,陽光明媚。
和煦的陽光,洋洋灑灑的照射在陽台上。溫暖的陽台,不似臥室裏的陰冷。
祁亦寒一瞬不瞬的緊盯著熟睡中的錢錢。看著她的睡顏,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挫敗感。
他不知道,錢錢竟有自虐的傾向。
以前他經常看見她的手臂上有傷。
他一直以為是有人欺負她了。
現在想來,那些傷怕也是她自己弄的吧。
錢錢,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握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
祁亦寒滿眼的悲傷。
突然他感覺到錢錢的手動了動。
“錢錢,你醒了嗎?太好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祁亦寒看見錢錢緩緩的睜開眼睛。
然而,就在他的手要碰觸她臉龐的時候,錢錢突然聲嘶力竭的叫喊了起來。
仿佛是在抗議著他的靠近,他的碰觸。
聲音如海浪般,一聲蓋過一聲。那就像是一把刀子,一刀一刀的割在那顆冷硬的心上,鮮血流淌著,那難以愈合的傷口讓他痛得難以呼吸。
“錢錢,是我,別這樣,別這樣”
聽了他的話。
錢錢有一舜間的失神。
安靜了一下的錢錢又開始尖叫起來。
兩眼無神。
雙手胡亂的抓著身上的傷口。
鮮血淋漓。
狠狠的亂抓,仿佛那肌膚不是她的一樣感覺不到疼痛。
“別抓了,別抓了,錢錢”
祁亦寒不顧錢錢的掙紮與喊叫,緊抓著那雙不斷揮舞的手,他從後麵緊緊地把她抱進懷裏,把頭枕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的耳畔一臉沉痛的說道。
“錢錢,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安靜下來,求你了,別這樣”
“啊。”祁亦寒的聲音,像是更加刺激了俞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