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納投名狀(3 / 3)

“全帶出來,不折一人,隻是我們中的女孩,讓他們糟蹋了!”刀疤臉恨恨地說道,手指一用力,玻璃杯隨即碎裂。

老頭隨即指著我們,對著高瘦個子大笑,說道:“怎麼樣?他們絕對能辦成那件事啊,我不會看錯人的。”

“村長,你們當初一共是多少人進這山裏的?”Alex好奇地問道。

“一百一十五人,我們從兩百俄裏外的國家監獄越獄出來,劫持了整整一車步槍,荷槍實彈的,幾乎整個單元樓的人,都跑進了這山裏。”老頭無不得意地指指酒館內坐著的酒客,意思是這些人都是當初一起進山的在逃犯,炫耀地說道:“當時我們不能活了,前有狂暴的村民後有追兵,到了這山裏,靠著一路屠殺才最後走到這裏,這幾條村子我們都和他們打過。沒辦法,你不搶別人別人就搶你,這兒就是弱肉強食的森林法則,和監獄一樣!”

“老哥,你何以見得,我們一定能給你辦成那事?”刀疤臉吮著指間的鮮血,問道:“我們裏麵的人,真能辦事的沒幾個。”

“就衝著兩點啊,第一點:能活著離開荒鎮並且不折一人的,在這山裏,聞所未聞!第二點:村口那片鬼森林,隻除了我們走過外,再無其他人穿行過!這兩點,你們都做到了,所以我說,”老頭非常肯定地點點頭,笑道:“你們不是徒步旅行者,你們都是些不簡單的人物!”

“你說我們這些人,誰願意整天打打殺殺的?誰不想安生好好過日子不是?我老家還有倆姑娘,這會兒也快滿十六了。他醉了,過來幾個,幫扶回家好好躺著吧。”高瘦個子瞧著老頭說話都開始含含糊糊,忙招呼著邊上幾個酒客過來幫手,歎道:“可像我們這種的,被逮住就是關一輩子,或是吃槍子,真是沒了回頭路,隻能窩在這種荒僻地方,混吃等死。可是,槍支都漸漸老化得不能再用,藥品也搞不到,村裏的大人小孩得病也治不了,一身爛瘡隻能等死,這都還不是什麼難治的大病。我們隻能靠著那些迷途的,或者是救下被例如荒鎮屠宰的旅行者,求著他們回去之後別忘了這裏,幫著弄些藥品稀缺物進來,隻能如此。所以我們急需弄到直升機,一大村子人都等著吃藥治病,如此一來就可以徹底解決我們很多的問題。”

一行熱淚從高瘦個子的眼眶裏淌下,這不是臨場表演可以假裝,而是發自肺腑的情真意切。他的這番話,釋解了我所看見的疑問,那些病怏怏的孩子和滿大街的瘸腿,其實並非難治的頑疾,若沒有藥物最終會因為缺乏條件,慢慢瀕死。

“我們隊伍裏有個外科醫生,可以請他來幫你們看看。”刀疤臉觸景生情,扶著高瘦個子的肩頭,喝著悶酒,歎息道:“你說的我都懂,我也蹲過監獄,可你們有想過沒有?就算弄來直升機,誰來開?”

“會開直升機的,我們裏麵倒是有幾個,我就會開。”高瘦個子好似也有點醉了,望著刀疤臉不相信的眼神,脖子一梗,道:“怎麼?你。。。你不相信?”

我見聊正事的人差不多都倒了,今晚也實在是掰不出什麼來,於是對高瘦個子說先回渡口把醫生找來給他們看看,那個家夥頓時樂了,讓幾個村民跟我過去,順便幫著看能做點什麼,臨走前還不忘對我暗暗伸出兩個手指,別拉下我承諾他的兩包煙。

渡口的廠門前,焦慮地站著一遛人,我們進村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很久,他們遲遲不見我們回來,正感到坐立不安。遠遠瞧見我帶著三個村民正往破廠來,到了跟前便一下子圍住我,問裏麵情況怎樣。我衝著他們擺擺手,說這條村子不同於此前經過的其他村子,人都挺正常,隻不過身份是逃犯,讓外科醫生跟著去幫看看村民的傷勢,看看能做點什麼就做點什麼。Brad也沒多想,直接背上小急救箱,讓村民幫著抬著一包裹針劑和藥物,就跟著走了。我也從包裏取了兩盒煙,對查理一招手,示意她跟著一起走。

“怎麼了?我不去。”查理想起荒鎮的曆險,感到恐懼,遲遲疑疑不肯挪步。

“你不適合再跟著我們風餐露宿的,而且你的手也需要護理,到村裏再說吧,我設法給你找個好好休息的地方。”我一把拽過胳臂,也不顧她樂不樂意,強行拉著大踏步追趕醫生和村民去了。

最終這一晚,我們搬運著包裹,全部住到了村裏,不再忍饑挨凍,並且在高瘦個子的安排下,住到了農夫們家裏。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們這條村子還有間小醫務室,和手術台,據他們自己說也是從別村搶來的,總之器具倒也齊全,隻是沒有會看病的醫生。

外科醫生讓那些病人排成一隊逐個檢查診治,光看病就花了整整一晚,正所謂救死扶傷,職業道德讓他不分彼此,隻要是傷員就給醫治。好不容易尋了個空檔,給查理矯正了手掌骨骼,然後打上幹淨的繃帶,就讓我帶回住所,洗了個澡,安歇下來。

刀疤臉和Alex了無睡意,整晚都在酒館裏和那群人聊天,他倆讓我們所有人,踏實地睡覺不用擔心什麼,接下來可能會爆發大戰,將相當耗費精神和體力。總之,倆人基本算是已經下定決心,要和逃犯們聯起手來,弄到這架直升機。

查理蜷縮成一團,怎麼也不肯放我離去,一定要我看著她睡著才能走。我望著她均勻地呼吸,和睡夢之中不斷驟起的眉頭,心中暗自歎息,這也是一個孤獨的人,與我一樣,並且始終沒有安全感。年紀輕輕卻長期徘徊在生死線上,雖然不知道她緣何加入黑衣人,但其背後必然有著種種的不幸和無奈。她在我眼前,不再強悍不再堅忍,而顯得無助和柔弱,那一瞬間,我回想起數年前,我的未婚妻病逝前的最後一晚,抱著她的腦袋,枕在腿上,無聲地淌下淚水。

前狙擊手金慘死在羅馬的地下水道,而現任狙擊手查理也傷痕累累,我發誓在這一次的行動中,哪怕擊昏她也不讓再次去冒生命危險。

因為,我實在承受不了,再次目睹自己的夥伴,帶著不甘死在我的眼前,無助且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