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原住民。這條村子的原住民已經不多了,不是跑去其他村子就是和我們混成一夥。”老頭吃飽後,開始抽煙,一連貪婪地抽了好幾根後,這才過足了癮,臉色頓時紅潤起來,打開了話匣子,道:“不瞞你們說,其實這條村子的村民,十之七、八都是逃犯,或者是越獄的在押犯。我們在七年前攻占了這地方,隨後就住了下來。後來陸續有一些走投無路的人跑來入夥,漸漸地,外來的越來越多,本地的越來越少,我們自己管這裏叫聯合國監獄。這些年,外邊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有些家夥被赦免就回去了,有些住慣了也就呆了下來。走的人越來越多,留下的越來越少。我不怪他們,畢竟這裏條件如此惡劣,是個正常人都不愛待這裏。我們人雖少,但有兩種犯人不收留。”
“哪兩種?”馬修饒有興趣地問道。
“**犯和毒販!”老頭望著我們,說道:“這裏就和監獄一樣,**犯和毒販是地位最低的。隻是我們很自由,沒人拘押我們,就這點區別。好了,聽說你們打算去雅欽?”
“盜亦有道啊。”刀疤臉笑道:“有這回事,打算去雅欽。我想問你一句,你們這裏也不耕作,也不打漁,除了少許的打獵,你們以什麼維生?”
“以什麼為生?搶!”老頭望著他,奸笑道:“在我們這裏,錢等於廢紙。老實告訴你們,旅行者除了錢之外沒有任何油水,所以我們素來不打這主意,相反,我們對旅行者都很好客,給別人留條路就等於給自己留條路,很多人回去後也會托關係給我們搞來些稀缺的。我們維生的手段,就是搶周圍的村子!”
“嘿嘿,村長,你會英語啊。”刀疤臉覺得這個老頭很爽利,是他喜歡的類型,從衣袋裏掏出一個煙盒,提給老頭一支,說道:“這樣溝通起來就容易多了。這是古巴小雪茄,您抽著。”
“我是亞美尼亞人。我們這裏各個國家的人都有。”老頭指指背後,不客氣地接過雪茄,在鼻子前嗅了嗅,說道:“不過大部分都是烏克蘭人。好了,說說你們吧,你們去雅欽做什麼?”
“那裏頭住著一群文物販子吧。”刀疤臉給老頭點上雪茄,低壓聲調說道:“我們打算,問他們收件壓箱底的東西。對他們而言沒任何價值,對我們來說卻很重要。”
“好像是這樣。我們和裏麵的人不熟,隔著湖,搶起來難以得手。”老頭皺皺眉頭,湊近刀疤臉說道:“我說小哥,有句話不知該怎麼說。雅欽的人都奇怪得很,我至少有五年沒見他們從水路出來過,也不知道他們到底窩在裏麵做什麼。他們,唉,怎麼說呢?他們不像我們其他村子那樣,點白蠟,他們那裏有電,到了晚上一片通明!”
老頭背後的一個家夥點點頭,補充了一句說:“五年了,最後一次他們的人出來,是出嫁。”
“有電?聽鹿呦鎮的人說,電兩年前就給掐了,他們哪來的電?”Alex聞訊大驚,急忙走到窗口向河原對岸望去,一拍腦袋叫道:“哎喲我艸,還真是這樣,簡直活見鬼了!”
我們也好奇地湊過去看,果然像老頭說的那樣,對岸的雅欽燈火通明,水麵被映得星星點點,遠遠望去不像一個漁村,更像一片海港。四盞高亮架起的礦燈照得就連邊上那座城堡的殘垣斷壁都一清二楚,實在是不到地方不知道,親眼所見怎麼也不敢相信。
“村長,他們是什麼時候有電的?”掐煙卷的推了推墨鏡,問道。
“眼鏡不錯,晚上戴墨鏡能看清東西?”老頭站起身,也走到窗前,拍了拍他的身板,讚歎道:“一瞧你就特別能打,我喜歡。這裏以前也有個像你這樣的人,可惜幾年前死了。他們什麼時候有電的?讓我想想,一直沒怎麼注意過,好象是被掐了電之後才發現了他們有電,當時還以為隻停了我們這邊的電力吧。”
看了一陣,眾人又回到吃魚的火爐前,老頭繼續說道:“他們從不出水道,根本不與外界往來,卻生活得好好的,也不打劫,不知道他們到底以什麼維生,我覺得你們去那沒什麼意思。”
“他們對待外人怎樣?我之前聽到石牆邊你的弟兄提起過,前一陣也有人要進去裏麵,後來怎樣了?”刀疤臉想了想問道。
“相互都不來往,怎麼知道他們待客怎樣?之前是有人進去過,不過就倆個,是美國人。他們不打一聲招呼,自己偷了村裏的船跑去那裏,至今船還在對岸。天知道後來怎樣了,反正也沒瞧見他們從那裏出來,說不定已經在半夜裏離開了。我們村此前一直是暢通的,至於現在盤問旅行者也是迫不得已,全因這件事而起頭。”
“村長,你是個爽快人,我覺得談事情就應該相互之間坦誠。我們這些人其實是受雇於一家公司,也就是類似傭兵這種身份吧。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找河原對岸的那些人收購一件東西。”Alex也坐回到火爐前,從懷裏掏出那張地圖和鹿呦鎮的照片,歎道:“我想向你打聽個人,住裏頭的,一個叫‘海狼’的家夥,你聽說過這人嗎?”
不料老頭聽完哈哈大笑,對著他不住搖頭,道:“什麼‘海狼’?聞所未聞,喂,你們幾個,聽說過這樣的一個家夥嗎?”
他帶來的那群人都不住搖頭,附和老頭笑著。
“你看,對不對?如果真有這麼個家夥,也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嘛,找著了又能談什麼?年輕人,我告訴你,這裏頭有個說了算的人,綽號叫做鷸鴕,你們想收東西,得問這個人!”老頭狡黠地望著他,突然說道:“以前,這片水域,有一座繩索橋連著這邊的陸地。幾年前,他們自己毀了橋。這下,來來往往要過那裏,都需要靠船兒,你們沒有船要怎麼過去?”
“村長老哥,你看你能不能幫我們搞條船?你想要什麼不妨直言,凡是我們能夠辦到的,一定滿足你。”刀疤臉拍著胸脯,打包票道。
“我都說了,我們這裏錢沒用,不要錢。我們想要的東西,你們當真能幫我們搞來?”老頭一見話題漸入佳境,故作神秘地搖頭歎氣,說道:“這可難得很哪。”
“說說吧,說不定你們覺得難,對我們而言不難,我們外麵有關係。”掐煙卷的也湊上來,問道。
“真的?”老頭咧嘴一笑,仔細瞧著他,又瞧了瞧帕頓,點著腦袋說:“沒準你和那個大個還真能辦到。”
“說吧,打開天窗說亮話!”Alex不喜愛說話繞圈子,直截了當道:“凡能力範圍內,能辦到的一定辦到,別是什麼摘下月亮之類的空話,村長你直言吧。”
“行,我瞧著你們幾個就喜歡,都是爽快人!”老頭猛得站起身,指著丘陵的另一個方向,說道:“我們想要的東西,不在外邊,而在裏邊,或者說是暫時寄放在其他村裏的一件東西,為了這玩意,我們殺了他們不少人,自己也死了不少,但始終很難辦。你們兵強馬壯,武器精良,如果我沒猜錯,你們還暗藏了一部分沒有完全交給村裏。嘿嘿嘿,不過沒關係,如果同意助我們一把,此後就是自己人。”
“到底是什麼東西?需要拚上人命?這犯得著嗎?”我不禁滿腹疑問。
“當然值得!而且這東西可能對你們自己也有用。我的條件是,你們幫我弄來這玩意兒,當然不會讓你們獨自去做,我們是聯合行動!”老頭激動得滿麵紅光,同時又不斷暗示我們道:“當然,不同意也沒辦法,你們可以去村裏找,如果能找到一條船,我白送給你們。總之你們自己決定吧。”
“還剩沒幾天了,Besson!”刀疤臉提醒道:“你自己決定吧。”
“你們想要什麼東西?”Alex啃著指甲皮,眨眼問道。
“一架直升機!就在環首鎮。鎮子裏住的都是水盜,前一陣從外地搶來的。他們搶別人,我們專搶他們。”老頭哈哈大笑,說:“試想一下,換作你們是村民,住這條村裏,又不打漁,處在內陸河口無法跑到別人的水域裏去打劫沿河道的市鎮,連包香煙都搞不到,我們靠什麼活?而有了這架直升機,就等於,和外界架構了橋梁,你們說,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