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荒神儀式(2 / 3)

“那麼你是誰?你為什麼要幫著外來者?”Alex望定她,質問道。

灰白女人並不回答,而是掰開自己的瞎眼,外科醫生湊近細看,倒抽一口冷氣,歎道:“這是被人用利器弄瞎的,而不是先天的眼球萎縮!”隻見得這女人眼窩內,一條清晰可見的裂痕貫穿瞳孔。

灰白女人顫顫巍巍地拿著筆,心中一時無法平靜,寫下三個數字,二百九十九,然後指著她自己!

我回想起女人的背影,那如腐屍般大麵積的潰爛,和所有村民都不一樣,他們僅僅隻是麵白如紙,但毫無潰爛發炎的身體。這是一具正常軀體,在遭受長期營養不良和被隔絕陽光後,才能引起的體征反應。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外科醫生問道。

“殺死自己的同伴!獲取被認可。”女人頓時淚流滿麵,寫下更多的字,她還會寫其他的文字,其中就有法文。兩年前,她當時還是個美院的大學生,與一群同學到這裏附近旅行。當時鹿呦鎮還沒有軍營,也不需要登記,所以他們一行人進入森林,打算做一些寫生和創作。

結果可想而知,這些學生被人抓獲,最後剩下她和另一個女的,她刺死了她的同學,獲取了活下去的權力,填補了這第二百九十九個村民的空缺。

“每一個闖入的外鄉人,她都是從看著他們活生生進來,到最後讓人刺死剝皮丟棄在屍坑裏任由腐爛。她很害怕,回想自己親手殺死的同學,每天在自責和懺悔。所以,她想要逃出這個鬼地方!”馬修低垂著腦袋,很顯然他已經不想再說下去。其實他翻不翻意義都不大,總之這條村子的秘密已經真相大白。

“我最後提一個問題。”Alex團著手,冷冷地望著那個女人,問道:“既然你起先也是外鄉人,那你所住的屋子是誰的?”

“村長老爹的家裏,他死後,就住了進去。”她歎了口氣,緩緩地寫下一行字。然後爬起身,走到大屋的一堵牆前,揭開蒙在畫框上的布單,裏麵有一副碩大的畫像,這油畫畫得有點詭異,筆法老練,但是點透視存在著很多問題,想要表現出空間感,但一切都給畫平了。

油畫上畫的是兩個人。一個麵目醜陋的老頭和一個中年人,老頭不認識,但中年人我認識,不僅我認識其他人也都認識,那人就是我們的向導--獨眼男!

所謂的水獺村的賭棍,鹿呦鎮的帶路人,貪財的獵戶,其身份是這條鬼村的村長!

她抱著腦袋,跪倒在地,嘴裏嘶啞地吼出一陣啊~阿的聲調,站立起身指著畫像最底下一行字,讓我們去看。我走上前細看,那行字是一個名字和一段日期。油畫是兩年前作成的,名字是個女人的姓氏,那個字體寫得很有特色,我一共見過兩次,第一次在獨眼男引我們進屋後翻開日記裏的小照片上看過,還有就是油畫上的字跡,這是非常特殊的一種狹長體,如此娟秀的筆跡怎可能會是粗俗無知的農夫寫得出的?

這幅畫的作者正是她。

一瞬間,我明白了所有的事。油畫為什麼會存在如此低級的透視問題?那正是她被刺瞎後不久被迫去畫的油畫,因為獨眼無法適應,所看到的一切都平視化了。

我的心中升騰起一股難以撫平的悲涼,漸漸地那種傷感變成了憤怒,我努力地張大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我什麼都沒說出,而變成了低沉的嗚咽。整個屋內所有人都在沉默,一片寂靜。

“他們一般是怎麼獻祭的?逮住的人能夠活多久?”刀疤臉突然想起這個問題,問道。

女人朝他豎起一根手指,這代表著一天。不過很快又擺擺手,在紙片上寫下297加上2這個數字,想說這兩個人可能不用死,因為村民也許認為他們被遺棄,同伴慌不擇路逃走了,所以他們不一定會被殺,而將成為“村民”。

“可憐的查理和瘦子。”刀疤臉歎道,手指捏得“咯咯”響。

“我能理解,老刀,查理是你孩子。不過我們絕不會放棄同伴的,這得先想個法子。”Alex走上前去,拍拍他肩頭,安慰道。

“查理不是我女兒!艸,那是哄警察的話,你還當真了?”刀疤臉一下抖開他的手,激動起來:“查理是我從總部特地挑選來,頂替金的一流狙擊手,你能想象她和瘦子最後變成那個鬼一樣女人的模樣嗎?我不敢去想啊!該死的,麥克斯這小子到底跑哪去了?我現在一肚子火,就想捅了那個帶我們進來的家夥,能捅幾個算幾個,你們都別惹我!”

同一時刻,屋外的某處出現了火光,那種低沉的嗚咽此起彼伏,好像村民正在往這裏趕。我急忙跑到窗後,透過窗簾去看,隻見得黑壓壓的人群,正在遠處集結,然後在那個帶路人的吆喝下,走進了教堂,鍾樓上的破鍾開始敲響。

灰白女人睜著驚恐的獨眼,抱著腦袋,跪倒在地,好似在掙紮著不去聽那個鍾聲,從她的表情上說出幾個字,獻祭開始了。隔了一會兒,她突然跑到窗前,指指遠處的沼澤,也就是我們登岸的河口,用力寫下一些字。

她所表達的意思是現在是最佳時機,要逃走就得趁著現在。因為所有的村民此刻都在那個鬼教堂裏,村內再無一人。對於他們來說,獻祭是神聖的,一等一的大事,不容許有人不到場,哪怕自己家在著火也得去參加儀式。

“老刀,你會爬牆嗎?”我並不理會那個女人,走到絕望的刀疤臉身邊,突然問道。

“會,怎麼了?”他吃驚地望著我,不知道我想說什麼。

“你們,該走了。”我轉過頭,對掐煙卷的一幹人等點點頭,然後對Alex點點頭,轉過臉看著刀疤臉道:“你,Alex還有我,就我們仨去看看獻祭,Alex是溜撬的高手,我是夜跑的精英,假如你還未老得忘記爬牆的話。”

他們問怎麼打算的?其實我並沒有點子。掐煙卷的和帕頓之流,體型太大容易暴露,如果換他們去,隻會產生一種結局,還未開始救人前就已大開殺戒;翻譯死裏逃生讓他跟去除了膽寒之外一無所用,而且也不需要他翻譯什麼;外科醫生文弱眼鏡男一個,不拖後腿就已經很好了,因此,不論是打算做什麼,目前也隻有我們三個去最合適。

“老麥,帕頓,大夥托付你倆了。你們設法給自己留一條船,其餘的都破壞掉。我們約在山坡後彙合,你們給自己找個最佳的狙擊位置,接應我們。”刀疤臉稍作一番準備,和剩下的人道別,同時提醒他們道:“往大路走,如果麥克斯還在鎮子上的話,他會瞧見你們。如果他也不幸被抓了,我會帶他回來。總之,他們絕對不能死在這裏,所有人都要離開。”言罷,我悄悄擰開宅子大門。

我們開始分頭行動。

一路無語,我,Alex和刀疤臉三個小跑到教堂的背後,隻聽見內裏正在排山倒海地嗚咽。教堂外牆都是巨石壘成,比起什麼露琪亞娜的閣樓好爬太多。我們沒費多大氣力,就攀爬到了大約三樓左右的高度。起先我還以為刀疤臉年邁,可以會費點事拉在屁股後,結果沒想到這老小子爬牆比我們兩個還在行,隻見他“蹭噌噌”三、兩下就爬到上麵,同時還皺著眉頭朝我們歎氣。回想起在進入鹿呦鎮之前,正是他帶著翻譯攀岩爬壁繞彎進去的,問他會不會爬牆,顯然是個很蠢的問題。

我們爬上最高處的一個窗口,在進入前打裏望了一下,發現是條積灰很嚴重的假二層。所謂的假二層其實就是整個空間石壁上突兀出的一條走道,通常會有兩條,一條通往鍾樓敲鍾,而另一條不知派什麼用處。而積灰厚成這種程度,很顯然,已經很久沒人上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