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柳默從頭上的發髻兒也歪了,上身的半臂也已經被扯破,原本驚豔的臉上此刻黑一道灰一道,眼睛紅腫著,邊哭邊指著圍著自己的嬤嬤道:“好呀你們這些奴才!趁著主人不在家,就開始作踐我了!你們誰再敢碰我一下,我立刻撞死在這假山之上。”
她年紀小,聲音還帶著童音,如今高聲如此說話,再加上這般模樣,倒真像是被人欺負了一樣。
旁邊,幾個嬤嬤圍著柳默從,哪個都不敢輕易上前,生怕控製不住柳默從,反而真的鬧出不好的事情來。
外麵,柳默曲捏著帕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時不時還要說:
“四妹妹你莫要說這種喪氣話。”
“嬤嬤當心些,妹妹隻是心急,可不要傷了她。”
“四妹妹,你可當心些!”
柳默從躲著那些嬤嬤,時不時還抓這個嬤嬤一下,踢那個嬤嬤一腳,聽見柳默曲這麼說話,立刻道:“三姐姐性子好,我卻容不得這群欺主的奴才!現在她們要降服我,接下來就是你了!”
紅葉六神無主地跪在一邊的地上,臉上還帶著兩道抓傷,發髻釵環更是散了一地。
而脖子上紅紅一片的田嬤嬤就站在一旁,心中越發焦急,卻拿柳默從更是毫無辦法。
而且此刻,她的心中更是忐忑不安的。
齊老夫人走的時候,特意留她在家中看家。哪裏知道昨夜齊老夫人沒有回府不說,今天一早上就聽見外麵傳來了章皇後薨了的消息。
緊接著,負責采買的外屋管事就打聽了出來,原來昨晚在攬月樓,竟然有刺客要刺殺清平帝!
好在陛下真龍天子,福澤庇佑,才沒有真出了大事兒。
清平帝在為四十多年,雍朝一直平平順順的,田嬤嬤不到五十的人,雖然曾經也跟著齊老夫人駐守過邊關,但那時候畢竟不是今天,一個不好,可能就是殺身之禍。
如今家裏麵,柳恒同去了北疆,樂氏在無相庵中,齊老夫人還在宮中未歸。柳默敬是個綿軟的小姐,柳默慎徹夜未歸,柳默曲又是了一副怯弱的樣子,柳默從不過十歲,不添亂就好了,能幫上什麼?麵對這種情況,田嬤嬤也一下子沒了主心骨。
本今天一早得了消息之後,田嬤嬤正急得不知道該讓先去打探消息,還是先讓人去找柳默慎的時候,柳默從又突然鬧著要將樂氏接回家中主持大局,還打傷了屋中的人,自己衝了出來。
就在剛才,柳默從竟然差點兒衝出了二門,辛虧齊老夫人帶回來的幾個嬤嬤腿腳快力氣足,不然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柳默從雖然被攔住了,但卻依舊不依不饒,將那些嬤嬤都抓傷了不說,口中還汙言不斷,到了現在,竟然還開始要死要活的。
這院子裏,自田嬤嬤向下,全是下人,哪裏真的敢對柳默從不利?所以雖然著急,卻也沒有辦法。
就在此時,逐月扶著柳默敬匆匆趕了過來,柳默敬身子本就不好,走得急了,喘得就有些厲害,是以還是逐月先斥責了一句:“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柳默敬站穩,扶著心口喘了兩口氣,才道:“四妹妹,如今長輩都不在家,你不說好好地待在院子裏,這是鬧哪一出?”
田嬤嬤看柳默敬出來了,緊張的心情略有平息,連忙跪在地上,對柳默敬道:“大小姐,是老奴無用。”
柳默敬連忙施了個半禮,側身讓開——田嬤嬤是齊老夫人身邊的人,輩分年紀都在那兒,平素見到柳恒同都是不用跪的,她又怎麼能受了田嬤嬤這一禮?——對逐月道:“快扶嬤嬤起來。嬤嬤是服侍過祖母的人,還隨祖母征戰過沙場,哪裏無用?”
逐月忙過來扶起田嬤嬤,口中道:“嬤嬤快起。”
柳默從在一邊看著,冷笑道:“大姐姐好威風,不愧是將來要做王府媳婦的人,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福氣。”
院子裏瞬間寂靜,周圍的人全都看著柳默從,一臉震驚。
這竟然是一個九歲的公侯之家的小姐能說出的話?
就算議論姐姐婚事可當小兒口無遮攔,可後半句就是正經誅心之語了。
柳默敬氣得臉色頓時緋紅,慍怒道:“四妹妹說的這是什麼話?這等昏話你從哪裏聽來的?”
柳默從對著柳默敬翻了個白眼,道:“自然是聽這些下人說的,大姐姐要是覺得這些話有錯,就快把這些欺主的奴才趕了出來。”說完,柳默從又打量了柳默敬一番,諷道,“哦,我忘了,大姐姐心中可是因為這些惡奴的胡言而怨著母親、三姐姐和我呢,又哪裏肯真的為我出頭,教訓這些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