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歸接過包袱,邁進了院子之後,並沒有進門,而是在院中的矮凳將包裹打開。
確實隻有幾本早就翻舊了的書,還有一副畫,畫的是山水之間,一個老者正獨自垂釣。
陶歸和陶行差不多,都不是非常識字的人,偏偏那書上寫的還是古篆,更是字認識她,她不認識字了。
陶行在一邊道:“說都是古書呢,我卻不懂,不過雲君他們都是讀書之人,那想必都不會是什麼壞書。”
陶歸卻還是不放心,轉念就想這幾本書可別是反書吧?陶歸打了個寒戰,忙道:“哥哥可知道他們為什麼托你保管?”
陶行笑道:“他們三個人相約今天乘一葉小舟,自河上而行,到江南去遊曆一番。他們幾個書生,身無長物的,就是將這書看成了命根子一般,這才托了我保管。”
陶歸越聽越覺得事情不對,立刻笑道:“哥哥哪裏會保管書畫?蟲蛀鼠咬,走水潮氣的,莫要給人弄壞了……”
陶行擺擺手,笑道:“不會不會,我將這些書放進家中那個檀木箱子裏,再埋到床底下,哪裏就會保管不好了。”
陶歸本來還想勸,但是看陶行兩眼惺忪,神色疲憊,沒辦法,也隻能住了口,隻是叫了嫂子出來,一同扶著陶行回了屋子,又怕嫂子一人照顧不過來,就去打了水拎到屋中,便退了出來。
她心中越想這事兒越忐忑,可又不好現在回屋子將那個包袱拿了回來,便隻能暫時作罷,想著等哥哥酒醒之後,再將那包袱要來,送去給柳默慎看看是否要緊。
再想起柳默慎,陶歸突然一拍腦門,她還沒來得及和陶歸說安源平的事兒呢。
陶歸正急得跺腳,突然看見有宿衛的軍士走進了院子。
是宿衛的一名中郎將,叫做周通。
陶歸心中“突”地一跳,難道這麼快就真出事了?!
不過那宿衛的軍士卻對著陶歸一笑,道:“行安,平歸呢?”
陶家兩兄妹的名字一個行一個歸。而陶行雖然穩重,但是陶歸從小就愛玩鬧,入了內侍衛之後,就鬧著說“自己如今也是官身了,”定要有個字才行。
陶父不同文墨,兩兄妹的名字還是請了宿衛長史取的,這時候哪裏還能給孩子取個好聽的字?還是陶歸的主意,說行歸就是出入了,人人都說出入平安,那不如哥哥就叫平歸,我就叫行安好了。陶父雖然覺得兄妹的名字又顛倒了用似乎哪裏不太對,但是禁不住陶行鬧,就同意了。
而陶行更是從來不和妹妹對著,就由著去了。是以這二人的字就這樣叫開了。
陶歸見周通麵色如常,心中這才好了些,忙道:“周大哥,我哥哥剛吃了就回家,才歇下,周大哥有什麼事兒?”
周通聽說,麵露難色,道:“真是奇了,平歸這人平時也不大飲酒……這可如何是好?”
陶歸聽說,忙問:“周大哥可有什麼事情?說來給我聽聽,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周通笑道:“並不是什麼大事,你也知道馬上就是中秋佳節了,陛下要在攬月樓上大宴群臣,宮中抽調了一撥宿衛到攬星樓去防衛。本來輪值出來,你哥哥是十五當天要去的,所以今天才放了他的假。可是偏偏陳未這個節骨眼上病了,我就想著請你哥哥和那陳未換個班,讓他今天先到攬星樓去看守一番。”
陶歸聽說是這個事兒,心中更是鬆了一口氣,便笑道:“周大哥找我哥哥,隻是到攬星樓守衛嗎?”
周通道:“是,如今攬星樓裏正布置呢,怕混進了人去,所以讓我們先去護衛。”
陶歸笑道:“那好說,這樣吧,周大哥要是不嫌棄,我和您去一趟,如何?”
周通一聽說,問道:“你們兄妹兩個不拘是誰,去一個就好,隻是你不當值嗎?”
陶歸笑道:“也巧,十五攬星樓大宴,是我和蓮娘一同護著眾位娘娘去,所以今天也是放假一天,明兒入了宮,怕是要到十六才能閑下來。”
周通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笑道:“那就勞煩行安了。”
陶歸笑道:“好說,你等我換了官衣,就同周大哥去。”
展眼兩天的功夫便過去了,清平四十六年八月十五,中秋、大集,清平帝下旨普天同慶。
一時間,京畿之內,熱鬧繁華。
柳默慎坐在馬車之上,輕輕掀開簾子,看著外麵盛極的繁華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