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老虎還在小聲抽泣,虎皮貓站起身,走向書桌,把桌子扶起,擺好凳子,坐在上麵展開論文,也不知是淚水還是漢水,反正一滴滴的落在紙麵,像盛開的墨花。
老虎哭了一會,默默走到廚房,給自己做了一盤魷魚絲雞蛋炒飯,想了想,又切了小半個圓白菜然進去,再炒了炒,然後抹著眼淚大吃。
勝負已定。老虎決定離開。
那一天剛好是元旦,傍晚。
虎皮貓在電磁爐上給自己做晚餐:紅燜羊腩、南瓜牛肉燜飯、土豆薄荷沙拉、兩碗清清綠豆銀耳粥,兩片培根,兩個煎雞蛋。他把書桌清空,然後將食物認真擺放在桌上。桌子對著窗台,虎皮貓透過窗戶看到老虎。
老虎戴著帽子、穿著馬夾、打著紅紅的領帶,孤獨走出燈塔,站到霧中:四周空無一物,它站在那裏,安靜,憂傷,心靈從眼睛裏流淌出來。
它回過頭,仰著頭,望著虎皮貓,朝他微笑,目光相互貫穿,兩個生命瞬間就了解相互的所思所感。一個站立於濃霧之中,一個站在屋內窗戶的玻璃後,久久的,憂傷像霧一樣環繞在他們的四周,孤獨像皎潔的珍珠一樣在夜裏發出光茫。
想喝到阿基米德後宮的茶,豈是那麼容易的?
老虎還是走了,從一開始,他目光就注定了必然孤獨離去。燈塔古老的石板路上,發出踏踏踏的聲音,清脆,在永遠無法消散的濃霧的包圍中,沿著路,轉過它的身體,它胖胖的側臉留下圓圓的弧線,一步一步,沒有再留戀,輕輕踏向未來。
虎皮貓看著這一切,良久,端起粥,吃了兩口,停下來,伏在桌子上,不加掩飾的大哭。聲音傳出很遠。多麼平常的聲音,燈塔時常聽。
半個月後,在床上病怏怏躺了半個月的虎皮貓,在燈塔旁邊找了一處稍微背風空地,郵購了各種搭建大棚的材料。他決定自己種菜吃。沒有人問他為什麼?一點都不奇怪,事實上燈塔裏麵都是一群怪人,不管是博士,還是教授,能忍受孤寂這麼久,並在未來的道路上一如既往的孤寂,能不怪嗎?
讀博的時間久了,人就會焦慮、然後奮鬥,然後希望獲得平靜。虎皮貓目前就是這樣的,他幹著農活,起碼能收獲平靜。
虎皮貓種的是土豆與玫瑰。
他不辭辛苦的到處收集各種動物的糞便,存儲在挖的一個大坑中,希望糞便能夠發酵。但天氣太寒冷了,所以他隻好給糞便池也做了一個大棚。再收集各種落葉,也都堆積到便便池中。
他拿著鐵鏟仔細翻著土壤,將大的土疙瘩打碎。並把細翻後的泥土一堆堆的運到太陽地下進行暴曬,然後再一堆堆的運回大棚。畫出一道道的溝壑,用於流水。細細的播種。早晚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