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皮貓失去撞羽朝顏已經很久了。
虎皮貓續起了長發,很有一匹長鬃野馬奔馳的不羈之風。他整日把自己關在屋裏,看各種笑話,偶爾出去吃個飯,遇到認識的人,不到兩三句,便開始講笑話給人家聽。
但在老虎看來,這些笑話都很冷。老虎看虎皮貓越來越不順眼,甚至有一股濃重的厭煩。在虎皮貓求學的路上,這麼多年,老虎總是鼓勵他。虎皮貓出去考試,老虎就做出一個大大的加油姿勢。老虎從沒有這麼過討厭虎皮貓,討厭他坐在書桌前,討厭他每天都寫論文,討厭他看的任何書籍,討厭他的一切的一切。
它盯著虎皮貓的喉嚨,很想一口咬上去,它想取代虎皮貓,它想去找撞羽朝顏。
兩個生靈的隔閡越來越重。氣氛相當尷尬。虎皮貓也不理會這種尷尬,事實上他已經不那麼在乎了。夜深人靜的晚上,虎皮貓開始喜歡上淒婉的二胡,尤其是那首名為“睡蓮”的曲子。一邊看笑話,一邊聽著“睡蓮”二胡曲。笑著笑著,舌頭就嚐到了鹹味:哦,原來又流淚了。
當意識到撞羽朝顏再也不會回來,老虎開始天天狂怒。它每天都扒拉這鐵門要出去。它看著燈塔下的河馬、海豚、海豹什麼的,很羨慕它們的自由。他甚至想去當海盜。
而虎皮貓越來越宅,脾氣也越來越暴躁。
他們都知道,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與爭鬥將要開始,必須做一個決斷:走向這條路?還是另外一條路。不可能妥協,這是人生的選擇。
當你有一天站在這樣的十字路口,就要做好戰鬥準備,而且是很慘烈的戰鬥。戰鬥的結果,直接影響此後所有的歲月。戰鬥帶來的傷痛,或許每到夜深人靜就會發作,讓你撕心裂肺。
當你有一天就算90歲了,也會害怕這樣的抉擇。然而,有什麼辦法呢?生而為人,誰不是這樣?
虎皮貓早有準備心理,這麼多年,總是會麵臨各種各樣的選擇。他是一個自律而上進的年輕人,所以總是他贏,老虎一次次被揍。不進行這樣的選擇,不堅持原則,虎皮貓就失去了這麼多年寒窗苦讀的理由。
小規模的戰鬥,不知不覺就開始了:
他們抱在一起摔跤,身上的紐扣相互摩擦;不一會,又相互追逐,極速奔跑;再過一會,叉著手,相互對峙著一段距離。偶爾老虎像一位將軍一般昂著頭進軍,偶爾虎皮貓將老虎摔下樓梯。他們相互撞擊,摔倒在雪地,樓梯,草地。
渾身都是傷,但都沒有停下的意思。
知道為什麼要憤怒嗎?為什麼要這樣戰鬥?
因為他們的心裏,有悶燒的火,那是大地下燃燒的煤礦,它的火業終有一天燒破地麵去點燃天空。你會吼叫,因為你若是不吐出那火焰,它會燒穿你的胸膛,它像是憤怒,又像是高亢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