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這剛回來,又鬧騰什麼。
李全心中湧起無盡的疲憊,但見巧娘白發參半,臉上布滿了皺紋,七年,孩子大了,他這個娘,也老了。
“我的兒啊,你可總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你就要去墳頭見娘了啊,你這個狠心的,一走這麼多年,都不知道寫封信給娘,你怎麼就這般石頭心腸,你不知道娘擔心難受啊。
”巧娘抱著李全就是一陣痛哭,瞧她哭的倒是真情實意,隻是這哭訴卻令人發笑。
心狠,寫信,當李全出去遊玩不成。
“呸,你要是真死了也幹淨了,就你,怕死的很,我看你死啊,你咋不去死呢,瞧瞧,這說的什麼話,這是人話麼,啊,你當你兒子出去玩呢,還心狠,寫信,呸,說心狠,說
的心比的上你的心啊,就是石頭做的心也沒你的硬。”芸娘毫不客氣的回擊回去。
之前巧娘被芸娘這般罵還會回擊,如今見李全回來了,也不回擊,隻委屈的抽噎,身體更是瑟瑟發抖,隻質問李全,道,“全兒啊,你看見了,你可看見了,你走後你娘過得是
什麼日子啊,要不是為了你,娘老早就去死了,省的活的受苦受累啊。”
芸娘聽了,一口痰啐到她裙擺上,很是不屑,叉腰道,“哼,說的可真可憐,今個是大喜日子,老娘也不跟你吵,你隻自己摸摸自己的心,想想自己當初說的話做的事兒,有
本事,你敢說出一件給李全聽,我就算你本事,你說話啊,你倒是說說看啊。”
以前芸娘對巧娘那是個恨鐵不成鋼,如今隻有鄙視跟不屑,當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李婆婆那麼好的人,一輩子都沒想到啥福,早早的走了,可這巧娘,瞧著就惡心人
,偏還活的好好的,真是氣死人。
柳家一家人站在這兒都不說話,隻是臉上表情都不好看,二虎想上前罵幾句的,柳爹沒讓,李全回來了,也是時候讓他看看自己爹娘是什麼德行了,他們說的再好都不如自己看
的好。
不一會兒,李貴也走了過來,這些年貧困的生活,早就壓彎了他的脊梁,但一雙眼睛,左掃又看的,眼珠子骨碌碌轉,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見李貴來了,巧娘頓如找到了主心骨,心放下一大半,對著李全哭的越發來勁了。
李全扶著巧娘,表情淡淡,不說話也不安慰,隻如看戲般雖巧娘哭著,待巧娘苦累了,李全方道,“娘,你跟爹不是說兒子死了麼。”
巧娘頓時嚇得將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著李全,就是柳家人也嚇了一跳,他們可沒告訴李全,難道是柳雨馨昨晚告訴他的?
柳雨馨見爹娘幾個弟弟都盯著他看,忙搖了搖頭以示自己並沒有說。
她的確是沒有說,至於李全是如何知道的,她就不知道了。
巧娘一隻手拽著自己的胸口,一臉傷痛,另一隻手狠狠捶了李全兩下,但見他胸似鐵石,捶的手疼,忙將拳頭化成掌,拍了幾下,“全兒啊,你這是聽誰說的,是柳家這些人說
的麼,啊,我就知道,這柳家一家子精的很,一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離間咱們母子感情,你是我生的,娘打小將你養這麼大,疼的跟什麼似的,哪裏會說你不好,你可是娘身上掉
下來的肉啊,你怎麼能不信娘,偏信一個外人呢?”說到最後,幾乎就要昏厥。
李全看著眼前的巧娘,隻覺得微微有些陌生,沒想到七年未見,他這個娘越發能鬧了,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在乎,對那個男人,倒是重視的很。
不過是沒本事的男人,有什麼好的?
“娘,當初那事兒知道的人多的很,稍微打聽下都能知道,至於我是怎麼知道的,嗬嗬,娘怕是不知道我叛亂前,找了人照顧我的妻子,防止有壞人。”李全淡淡的說著,仿佛
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心中竟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對於眼前這個生母,那麼點母子親情離開前就磨的差不多了,經曆過那麼多生生死死,他早就看開,不在乎了。
爹娘今日會出現在這兒,不用想,他也知道,不外乎他混出個出路來,若他還是個小兵,缺胳膊斷腿的回來,他們還會這般出現麼。
經曆過生生死死,他早就明白,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什麼才是真實的。
他早已不是原來那個他,七年,他早就變得冷血,隻有在柳家,還保留了那麼一絲絲溫情。
他在乎的,自是在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