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是,少年時我留戀的白色,又再次蠢蠢欲動。
她衝完澡以後,身體暖暖的,熱氣讓我很想靠近。
正在此時她火熱火熱的小腳趾頭,試探性地來碰我冰涼冰涼的腳。
後來,我的腳不暖,她的腳就不走了。
她固執地纏繞了我一晚。
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我發病。
她的驚慌失措,和強裝鎮定。
那場車禍,留了很多很多得血。在我視線所觸及的範圍內,都是血。
後來我看到米飯,都覺得惡心,我的心理醫師才告訴我,我得了密集事物恐懼症。
“阿亦,開門。”
“阿亦,開門啊!”
“阿亦……我們不吃草莓了……”
“阿亦……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開門好不好……你罵罵我……好不好……”
“阿亦……”
我就靠著門背,與她一門之隔。
我得病以後,不吃飯,也沒覺得什麼不好。不食人間煙花,更加接近可西,總覺得這樣更安靜。
可是聽著秦萊蕾那麼絕望的聲音,我第一次厭惡這個病。
看著捷辰送來的蛋糕,說是萊萊親手做的。
我看著捷辰眉飛色舞地說著秦萊萊如何如何用心做這些糕點,不禁警鈴大作。
我忌憚地一問:“捷辰,你是不是喜歡上萊萊了?”
我知道我怕的是,捷辰愛上秦萊蕾,給我的複仇帶來更大的阻力,還是純粹地怕捷辰愛上秦萊蕾?
我看到我的弟弟捷辰忘情的一聲聲喊著:“萊萊”“萊萊”……
和轉身向他微笑的秦萊類。
我忽然覺得我好想憤怒了。
我這樣對她說,“將一對兄弟玩弄於鼓掌中的感覺,是不是很好?”
她欲言又止地對我說,“不好。”
我咄咄逼人地挖苦她:“讓我猜猜看,你這次用什麼借口呢?難道我弟弟也是你畢業論文的研究對象?姐弟戀的心理學透視?”
她的倔強也同樣刺傷我:“是有這個打算。怎麼?李大少爺有什麼好的研究方法要提供嗎?”
我把她按在牆壁上,狠狠地吻下去。
她顫抖著紅腫的唇,說出讓人可氣得話:“那你就讓我回你的床啊,那樣我就不用費……力……咳……咳……爬牆了!”
其實,我知道她做那麼多過分的事,不過是為了治我的病,讓我吃飯。
可是,我並不會感激她。我有恨她的權利,她的爸爸,撞死了我的老婆。那個救我性命,讓我一定要活下去的可西。
那段和秦萊蕾的在一起的時候,我一直否認著自己很快樂。
那個傻孩子經常撐死自己,就為了想騙我吃一口飯。
那麼辛苦,何必呢?
難道我的健康,比她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發生那件事,我真的相信我的健康,比她的性命更重要,起碼在那個傻孩子看來是那樣的。
就因為我那句“是”。
就因為我承認我不吃飯,是要陪可西一起死。
她居然劃開自己的手,來教我怎麼死。
我以為我的心已經百毒不侵刀槍不入了,但為什麼實在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
看著她絕望地想要解脫的樣子,我突然醒悟,原來這些年來,比我更痛的人,另有其人。
而,那個人,還這麼年輕。
她那麼年輕就把自己的心弄死在我手裏。
我平靜地看著一心求死的她說:“活下來,讓我留好印象給你。”
我發誓,當時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真心的。
我答應她參加她的同學會,她就到處張羅我的行頭。
拿著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衣服給我試。
她說,怕我太帥出去惹桃花。
我知道她一直很不安,即使得到了我,也覺得我隨時會離去。
我又何嚐不是呢?想得到,卻回避著這種感覺。
我是個不懂愛情的人。
在陪她去同學會的時候,我看到了和可西長得真的很像的人。
我不由自主的追了出去。
但想起流著淚求自己吃飯的小臉,我又收住了腳步。
可是電梯已經關閉了。
我就在外麵的冷風中,清醒清醒自己。
當同學會她被陷害,她的舊同學們讓她親開門樓道上經過的第一個男人。
一想到她會去親吻別的男人,我就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我和她極少有這麼纏綿的動作,然而,今天好像中了邪。
明明告訴自己不要插手,一旦在乎,便是萬丈深淵。
可我就是不想她去吻別人,陌生人不行,借著遊戲的名義也不行。我也說不出為什麼不行。
但,就是不行。
所以我才會失去理智地從十一樓跑到十樓,再從十樓跑到十一樓,做出現在十一樓的第一個人。
那種心跳加速的瘋狂,擊碎了我所有隱忍的理智。
心跳在提醒著我此刻的動心,一直很動心。
我說:“我吻你,還是你吻我?”
似乎是一場別無選擇的愛情,我選擇吻得天翻地覆。
可西祭日的那天,正好是我萊萊約定一個月移情研究到期的那一天。
我看見她慌亂地把玻璃杯打碎。
我借口買創可貼逃了出來,我怕留在那裏,我的心會疼。
我鬼斧神差地來到了可西的墓地。
我看見蘇言深背她上山。
她在可西墳前說,
“可西姐,我來看你了。”
“原諒我,六年來才來看你第一次。”
“你在天堂過得好嗎?”
“我知道你走的時候,一並帶走了那個人的愛,或許天堂也會因為這份愛溫暖。”
“我在人間,卻冷過天堂。”
“那個人也是,活得冷過地獄。”
“我想帶他走出地獄,可西姐,你同意嗎?”
“一個月前,我是這麼想的,隻是陪他走出,我就離開。”